燕错接下来的叙述,解开了燕冲正十六年不归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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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以后的男人,再也开不了口说话。他摔下时喉管被山藤甩中受创,已经影响到了发声。
男人醒来后很长时间都没有恢复神志,对一切都茫然不晓,每天只是不言不语地躲在一边,努力回忆着自己从何而来,姓谁名什。
叶心很同情这个男人,她似乎从第一眼见到他,心里就有一股特别的情怀,尽管那个时候这个男人了无生机地挂夹在乱树石缝之中,却还是有一股绝不向命运妥协的威严。她想很治好这个男人,还他声音,还他回忆,还他一身传奇故事。
男人始终没有恢复声音与记忆,倒是身体慢慢恢复,在两位恩人的长期照料下,见过了生死病痛,他开始开朗起来,总是力所能及地帮助他们。
没有记忆,男人便没有姓名,没有身份,叶眉给男人取了一个名字,叫燕生,至于为什么叫燕生而不是叫王生张生李生,只有叶眉知道。
这样又继续了大半年,本来只是医者与病患的关系,却因为一次意外,将叶心与燕生拉在了一起。
一次叶心与父亲上山采药时,不慎摔断了腿,那些摔伤很严重,整个小腿骨都变形了。虽然叶眉已尽力抢救,但叶心的腿好了后还是落下了一些毛病,从此以后她走路会微带些跛。
这对于叶心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对于那些频繁追求他的男人来说,叶心已不再完美无缺,甚至是半个废人。那些人紧追不舍的人,慢慢的离开了叶心的周围。
叶心的腿伤,最痛苦的莫过于叶眉,他眼看着自己的女儿从皓月骤隐成了黯星,叶心早已到杏嫁之龄,却又在风华正茂之时遭遇如此横祸,从前那些说着此生不变的人突然间没了踪影,可见世态炎凉。
病痛本身并不残酷,残酷的是他人冷漠无情的态度。
而在这样的对比中,依然勤劳热心的只有燕生。他还是每天给他们挑水,帮他们理药,叶心腿伤后,男人开始学草药之状,代替她与年老的叶眉一起采药,他虽然不能开口讲话,但学东西却非常的快,随着身体的痊愈,动作也非常灵活。
不仅如此,他还为叶心做了一个拐杖,为叶心调整走姿。叶心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才那么放松,那么像她自己,才会笑。
叶眉考虑了很久,虽然燕生来历不明,身子还在恢复之中,甚至还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说话,但他很实在,很真诚,也很有想法。
燕生从瘀泥中被救起,像明珠一样慢慢显出他的光彩。他跟这里的男人不一样,也跟他所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叶眉有了促成之心之后,还特意又出村去打探过有关男人的事情,但却跟刚开始一样,一无所获。
燕生记不得从前的事,是否有过妻子有过家室?但是,不管他是否有过,他坠崖重生,忘却从前,可能就是上苍的指意,给他一个新的开始,新的人生。
叶眉将叶心许配给了燕生,叶心没有拒绝,燕生也没有。
婚后燕生对叶心很好,叶心过得很幸福。
新婚没多久,叶心很快就怀孕了,九个月后,便为男人生了一个儿子,两人一起为儿子起名:燕暖玉。
暖玉一名出自李义山的一首诗,燕生很喜欢,孩子未出生就已先取好名字,无论男女都一样。
自从暖玉出生后,燕生开始变了,他经常抱着孩子发呆,突然间又像受到了惊吓,狠狠瞪着怀里的儿子,有一次甚至刚学会走路的暖玉推在了地上。暖玉哭了,他抱着暖玉也哭了,哑哑的声音像狼的悲叫。
叶眉也逐渐注意到了燕生的变化,但燕生也不知道自己突然间闪过的幻像是什么,那些幻像就像刀子,一寸寸割着他紧闭的记忆。
叶眉将一切看在心里,但也不好说什么让女儿操心,也便没有再追问。
有一天,叶眉担心地跟叶心说,他怀疑男人在逐渐找回从前的记忆,他甚至怀疑男人心中有恨,有怨,有仇,从今往后的日子不会太平了。
那时的叶心咬着唇,愣愣地看着独自行走的小暖玉,能怎么样呢?她能阻止自己丈夫回复的记忆么?还是她能任由丈夫这样失常,自己抱着孩子离开吗?
叶眉做了一个自私的决定,他为燕生开了一些药,这些药虽然不能压制燕生慢慢恢复的记忆,却能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对外界的反应不会过份敏锐,这样他脑子里即使闪过幻像,也不会太敏感。
是药三分毒,药物在初期有比较好的镇定效果,但燕生的身体和记性都变得非常差,思考反应和认识能力都在降低,叶眉用药几年不敢再用,怕毁了燕生。
停药之后,燕生的记忆之牙又开始疯狂地蚕蚀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