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笑连哄,宋令箭带骗,终于把燕飞“送”回了家休养眼睛。
这时两人才有空讨论一下今早蔡大娘说的那些关于燕冲正的往事。
“如果真的如蔡大娘口中所讲,当年燕伯父是跟那西坡的寡妇私奔,还带着那寡妇的儿子和严父血——那为什么头从到尾,寡妇跟她儿子都没有再出现?难道燕错是寡妇跟燕伯父后来生的儿子?燕错口口声声的,要向燕飞讨回这十几年夺父之仇,若真要讨仇也是长子出头,他一个小孩子颠三倒四干什么?再说了,这件事再怎么说也是寡妇先夺人夫父在先,现在反而还义正言辞——我想来想去,就觉得这事儿有点对不上路。”
宋令箭道:“你不觉得,黑俊的态度也非常奇怪么?”
她回想着黑俊病疯时的疯言乱话,别说是一个大男人,就算是一个正常人,也不致于为一个跟别人跑的女人而发疯?他恨那个寡妇没错,但另一方面却很孝忠于燕冲正,还带着很多舍已的歉意,这又是为什么?
这时两人同时站起身,似乎都想到了点什么。
“找燕错问个清楚。”
“再去探问探问黑俊。”
两人异口同声,说得却不是一样的话。
韩三笑提议找燕错,瞪着宋令箭道:“燕错突然又装神弄鬼,弄出三个差牌来恐吓黑俊,他又是燕伯父失踪后才有的骨肉,当然是找他问清楚更直接。”
宋令箭反驳道:“燕错既然心中早有准备,又怎会老实跟你交代心中打算——黑俊多次受袭,现在已被激出点神志来,现在找他套话正是时候。”
韩三笑叉腰道:“既然我们拆穿了是燕错在作鬼,他也没什么好狡辩的——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去找燕错了,因为海漂!——你知道他俩呆在一块儿,你不想见海漂,所以就不想去找燕错!”韩三笑突然洋洋得意。
宋令箭瞪他一眼:“你若想找,你自己去找。我懒得理你这么多。”说罢转身要走——
“宋姑娘,宋姑娘!不好了!不好了!”柱子的声音从巷口传到巷尾,中气十足,惊慌失措。
“又怎么了?”韩三笑看到柱子有点头大。
“燕错——燕错跟黑俊打起来了——”
这下韩三笑宋令箭四目相对,两人再不用争论先去找谁了。
“好戏开场了。”宋令箭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有点兴灾乐祸的意思,柱子莫名其妙地盯着她。
“快走吧,什么鬼门子的开场白!”韩三笑是想当着柱子的面批评宋令箭,好让柱子心中不会觉得宋令箭隔岸观火,但他话一出口自己后悔了,这“开场白”似乎就应和了宋令箭的这句“好戏开场”,有点不厚道。
柱子也反应过来了,有点不悦地看着他们。
“快走吧。”韩三笑决心不再说话了。
他们赶到的时候戏似乎已经演了一大半了。现在他们看到的,是黑俊烂泥般摊在地上瑟瑟发抖。
宋令箭马上皱起眉,盯着海漂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只想来看看黑俊,别无他意。”海漂有点惊魂未定。
宋令箭冷笑了一声道:“你们看得可真好。”说罢俯身拉起黑俊,黑俊却突然颤了颤,向燕错冲去。
“大哥……大哥啊……”他嘶哑无力地痛哭着。
“他死了!他死了!你敢说你与这一切无关么?!”燕错一把纠起黑俊,目露凶光。
两人还没斗完呢。
“不会的——不会的,大哥他不会死的……他没有死,他没有死……”
“十六年前,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燕错怒声大吼。
黑俊哭得一塌糊涂,哀求乞怜:“不是我——不是我——是她,是她害死大哥的,是她——”他突然转向宋令箭,双眼发直。
宋令箭一皱眉。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你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你要得这么多?大哥比世上任何的人都爱自己的家,为什么你要这样拆散他们?你不该来,你不该来——你该死!你该死!”
燕错松开了黑俊。
谁都没有说话。
“最该死的人是我,是我。我有眼无珠,竟相信了你这样的厚颜无耻心狠手辣的女人——”他的手慢慢爬上宋令箭的脖子,慢慢掐紧,“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你还想要什么?!你还想要什么?!”
黑俊被粗鲁地拉开了,海漂飞快地抹去了宋令箭脖子上的污痕,皱眉道:“别靠近他,他疯了。”
黑俊倒在地上,凄厉大笑:“又一个蠢货!你这个贱人,水性杨花!蛇蝎心肠!你们都被骗了!你也会死的!你会被她吸光血,吸光了血!你等着死吧!蠢货!”但是大点的泪水却从他的眼里划出来,正如他慢慢崩溃的情感,倾注坍塌。
“黑俊——”
黑俊突然变得很激动,激动到难以控制,只见他整张脸上疯狂地蔓延着凶残与怨恨:“吸光血——吸光血——阿血,阿血,你疼不疼?你疼不疼?黑哥给你止血,你的血呢?你的血呢?阿血……”他恐惧地抱成一团坐在地上,表情阴森地看着地,仿佛那里躺着一个人。
阿血?严父血?
他大哭着,用力地撕着自己的衣服,扯着衣摆,突然双眼一翻,应是情绪太过激动,怒急攻心,倒地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