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两声惨叫,响彻炊烟袅袅的黄昏之冬。
“什么事?什么人在叫?”院子里跑出来一位中年妇人,望着对院问道。
“好像是从对院传来的——怎么对院有人么?”中年男人擦了擦满是猪油的手道。
“快去看看,听这声音,像是要杀人哪!”中年妇人推着男人。
男人拿来钥匙,开了对院的院锁,一推门进去,两人不禁大叫!
只见屋下横梁上挂着一个男人,满脸鲜血,乱发破衣,正弹着眼睛瞪着两人弹动双腿。
男人慌忙上前抱住这个上吊的男人,女人搬来院中花碗作凳,踩上去解了横梁上的挂绳。
男人还没气绝,一被解下狠喘了口气,接着全身抽搐,猛声大咳。
“这——这不是黑俊么?”妇人惊讶地看着上吊的男人。
“他怎么回来了?院门锁了,他独自在院中上吊干什么?”男人也大为奇怪,幸亏发现及时,黑俊只是脖子勒了一道痕,倒并没有伤到喉管。
“快——我去叫柱子——”妇人起身跑回家。
“黑俊!老黑!你怎么回来了?我是老蔡啊!”男人摇着黑俊叫道。
黑俊脸上并无伤痕,血似乎是从嘴里流出来的,但他的嘴似乎含着什么东西,可能塞得太重,他刚上吊气竭,没办法吐出来。
老蔡扶住黑俊的头,小心翼翼地张开了他塞着东西的嘴,血水马上从他嘴里流出来,他嘴里塞着一块黑木,上面还吊着泛黑的红绳。
“老黑,别动,再不拿出来,你会血水倒流至心而溺的。我将木头取出来,你听到没?”老蔡盯着黑俊的眼睛认真道。
黑俊已经没有了神志,双眼翻白,似乎要被嘴里的东西噎死。
老蔡将黑俊的头靠在脚上,一只手抵住他的头,一只手拔开黑俊牙齿,两指伸入他的嘴,一瞬间飞快地夹出了卡在他嘴喉之间的木头。
“咳——呕——”黑俊猛地倒吸一口气,开始呕吐起来,吐出秽物一股腐酒之味,红中杂白,红的竟全是血。老蔡皱了皱眉,黑俊吐出来的秽物中,还有几颗碎齿——
“是谁?谁将对你下此狠手?”老蔡顿觉十分愤怒。
“大哥——大哥锁命来了……呵呵……”黑俊像个孩子般放声大哭,哭声凄惨,为这萧冷的黄昏更抹悲凉。
老蔡知道黑俊疯癫失语,不以为然,突然觉得手中木牌眼熟,用腰间抹布抹了抹,顿时脊背发凉,寒毛直立——
——
韩三笑在绣庄院子等宋令箭从郑府回来说些八卦,没想到等着等着就睡着了。醒时天近黑,又要去出更。他看到燕飞的房间已亮了灯——看来她也醒了,房里传出一些零碎的响动,他想起早上燕飞提起过房间有贼的事,多了个心眼,敲门道:“还不睡?倒腾什么?”
燕飞焦躁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没有了?怎么找不到了?”
“你在找什么?可别乱睁眼。”韩三笑叫道。
“你快进来帮我找找,我不睁眼,你来帮我看看。”
韩三笑推门进去了,燕飞坐在桌案前,桌上平摊着一堆细细小小的小杂物,杂物里面还有一颗亮晶晶的东西——他送的寒晶?
“你在找什么?”韩三笑将寒晶拿了起来。
“一面小镜子,一面黑色,一面白色——白面上刻了一只黑色的燕子,黑面上刻了一只白色的燕子——那是我爹送给我的,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了。”燕飞焦急道。
“镜子?”韩三笑脑海里飞速一转,燕飞说的这镜子,不就是上次宋令箭拿去给章单单看,又给周渔鱼看的那面么——那圆月镜刀,是燕飞的??
“应该不会的——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总不会有人乱拿——那是我爹爹送我的,这个盒子里面,全是你们送我的东西,我好好的保存在里面,对他人来说,并不值钱啊……”燕飞喃喃道。
“哦,那镜子我上次看到了,宋令箭拿去使了。她说你那镜子照得人挺漂亮,我还在想她哪来这些女儿家的东西。”韩三笑随便编了个谎道。
“宋令箭?她拿我的镜子?”燕飞奇怪道。
“原来那是你的镜子,放心,我见到她就给你讨回来。”韩三笑盯着桌面上的东西,试图想在里面找出什么来。
“哦,没丢就好。吓我一跳。”燕飞毛手毛脚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韩三笑随手拿起一根穿着线的针,穿过手中寒晶,仿佛这寒晶是泥捏的一般,将它吊了起来:“这我送你的寒晶,你解下来放在盒子里干什么?”
“舍不得戴,怕戴多了,就没那么新了。”
“屁事儿。就怕你不戴,说了要戴,就得戴着,不值钱的东西才越戴越旧。”韩三笑飞快把寒晶戴进了燕飞的脖子。
燕飞不禁笑了:“那你是说这寒晶很值钱么?我以为你是从哪个小溪里捡来的呢。”
韩三笑推了一把燕飞,也笑:“瞎说。明明是从河里捡的。”
燕飞咯咯笑了。
“有人在吗?!飞姑娘?韩三笑?宋姑娘?”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有所保留地叫道。
“好像是柱子,你坐着,我先出去看看。”韩三笑从柱子那慌张的声音里听出了惊恐。
柱子看到韩三笑出来,慌乱之色减了大半,正要发声说话,韩三笑扬手制止,轻声道:“对院去说。”他感觉到,柱子一来,就代表着黑俊有事了。
“是不是有关黑俊的?”
柱子慌忙点头:“黑叔果真回来了——一言难尽,他现在情况很差,宋姑娘在的话就更好了。”
“什么事都等她,黄花菜都成腌菜了。”韩三笑不满宋令箭迟迟不回,更不满一心的疑惑无人开解,抬脚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