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笑到了黑俊家时,蔡大娘与蔡大叔已经将黑俊安顿好了在床上,虽然经过简单的收拾,但还是掩盖不了黑俊一身的酒气,还有脸上的伤。
蔡大叔将事情的经过跟韩三笑说了下,一程都是愧疚的神色。
“当时院门是锁着的,我们听到黑俊大叫马上就冲了进去,院子里除了吊在梁上的黑俊就再无他人。”
“那你们有没有离开这个院子?”
“没有。我差了柱子去通知你们,我跟老婆子就一直在这院子里头。”
韩三笑看了看昏暗的屋子:“这么短的时间,凶手是怎么逃走的?”
“不会是黑叔自杀么?”柱子听两人讲话,憋了半晌才提出这个疑问。
“黑俊脚下根本没有踩脚的东西,他是如何让自己上去的?而且如果他是自杀,又何必大叫引来别人注意?”
蔡大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支开了蔡大娘,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了韩三笑:“我救下黑俊后,从他嘴里拔出了这东西——”
韩三笑觉得这木牌很熟悉——这不就是白天燕错拿在手里的那种衙门差牌么?
“像是谁用力地将这木牌塞在了黑俊嘴里,力气之大,已捣破了黑俊的牙床与后鄂,还捣碎了好几颗牙,若是再迟些拔下来,血水倒流进喉入心,黑俊就算不被吊死,也要气结身亡。”蔡大叔继续说着当时情景。
韩三笑慢慢翻开木牌,本就紧张的胸口马上提了口气!
差牌上并不是黑俊的名字,而是艳红如血地写着:燕冲正!
“燕伯父?这是燕伯父任职时的衙门差牌?”韩三笑大惊失色。
“黑俊昏迷前,还大叫说是大哥来锁命——他们几人一直兄弟相称,他一直都叫燕捕头大哥的——”
“难道是燕捕头的鬼魂来向黑俊讨公道?”在一旁的柱子面露惊恐,脱口而出。
“多嘴!”蔡大叔暴声打断道,“他们情同手足,燕捕头更是仁义之人,就算真的身亡成鬼,亦是鬼雄,岂会祸害手足至亲?!”
柱子一脸惨白地垂下头。恰巧外头蔡大娘在叫唤,他便慌忙应声出去了。
“柱子也是无心之说么。”韩三笑笑道。
“名节之事,岂可口无遮拦!”蔡大叔显得非常生气。
韩三笑古怪地看着蔡大叔,他的反应是不是太过认真,也太过激烈了?
难道,他有事不能在别人面前提起来?他试探道:“黑俊为何要声称是燕捕头回来锁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难道黑俊跟燕伯父曾有过结,以致燕伯父死后他都害怕鬼来锁命?”
“胡说!燕捕头仁义正气,怎会与人有过节?!”蔡大叔言辞振振,凶神恶煞。
“那燕伯父的差牌怎么会在这里?照理说,差牌都是捕快随身携带,这差牌也应是与燕伯父一起失踪,又怎会突然出现在黑俊口中——难道,真是怨鬼锁命?才会如此离奇?”韩三笑说得煞有介事。
蔡大叔脸色怪异,却也想不出辩驳之词,只是笃定道:“这不可能。”
韩三笑也没再继续猜测些什么,以免招来反感,只得将差牌包起道:“那这差牌我先收着,怎么说都算是燕伯父的遗物。”
“这事情,不需要呈报衙门吧?”蔡大叔道。
“当然不会,说了也没人会相信。黑俊本来就是灰色人物,还是少惹衙事为妙。这差牌我收着是想找个适当的机会交给燕飞。”
蔡大叔像是松了口气,盯着黑俊失神。
“黑俊既然没事了,我也不久留了。我走更的时候会留意一下,若是碰上宋令箭,让她前来看看。院门就别锁了。”
蔡大叔点了点头,韩三笑走了出去,但没有离开院子,而是悄声站在门口,观察着蔡大叔的一举一动。
蔡大叔在黑俊床前站了许久,喃喃道:“既然你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既然疯了是个祸害,为何不索性死了,何必再为燕氏抹灰,损人损已呢?你到底为什么还活着,你还有什么了却不了的心愿呢?”
韩三笑听得心中发凉,顿时觉得此地不宜久留,飞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