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礼带着云娘几人到了衙门,自是一番重聚之喜。但他本人却不多停留,因早些已与黄善柔约好去黄家祖屋,独自一人离开了。
上官衍与云娘静默许久,此时院外响着黄大宝与雀儿一憨一娇的说话声,才打破了两人沉默。
“难怪这些日子家中书信有异,原来是娘南下来了这里。”
云娘微一挑眉:“信中内容皆无所异,衍儿怎会查觉到有所不同?”
“娘可还记得我信中曾提到的,在石城纳下的陈文事陈冰?”
“记得的。”
“陈冰查觉到信的颜色与湿度各与平常有所差别,但我并未觉得信中的字迹有何不同。信同意也是有第四使发出,所以这异常不是出在寄信人手中,而是出在寄信的地方,各地温湿皆有不同,云娘南下,自然缩短了信在途中的时间与行程,所以才有了这些差别。”
云娘笑了:“所以你心中已隐约猜到,可能我已不在府中?”
“娘素不外出,信中更不提及,许是根本不想让我知道外出之事。”
云娘眼里撇过疼惜,为上官衍拉整衣角,漫漫道:“还是逃还过衍儿的心思。不过,我在信中并不提及,也是想给衍儿一个惊喜。但,衍儿灵玲至此,会不会觉得少了些许乐趣呢?”
“但我从不敢想,云娘会长途跋涉来这里——爹怎会同意?”
“这件事还是要多亏了善柔。善柔家中有喜,前阵子我才知道他祖籍出自这里,为有自小与这镇上一位姑娘订了娃娃亲,现下已定了婚期,最近要过来安排,我想跟着蹭个喜,你爹素来重视与善柔情谊,只好同意了——不过你也看到了,这大批的人马跟着,像是贵胄游行一样,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上官衍落寞一笑:“时间过得真快,若不是二哥说起,我真没有认出在身边已久的大宝就是为有表弟。”
“是啊,你离开时那年,雀儿跟小武还都只是孩子,现在都已有大人的模样了。”云娘看着窗外嬉戏的几个少年人,慈祥地笑了。
想是这些年,膝下太过寂寞,将这两个孩子当成了唯一的寄托了。
“这些年都没有在信中见您提起过二哥,他是不是都没有回去过?”
云娘仍旧微微一笑:“礼儿素来如风,从不定下。你也一样。”
“我——”上官衍语塞。
“男儿志在四方,二十弱冠,三十而立。衍儿及至弱冠而立之中,是否也该有所定了?井儿已是人夫人父,何时轮到衍儿?”
上官衍神色一黯,强作笑颜道:“说起大哥,我的侄女儿上官忆可曾安好?”
云娘马上喜上眉梢道:“都很好,身子骨可壮着,生出来便有七斤,白嫩可爱,像极了子遇。”
“那大嫂在家中做月,娘怎舍得放下出来?”上官衍看着云娘,心道转眼自己那年轻温婉的娘都已是祖母辈份的人物了,不禁有些感伤。
“子遇的娘来帮手,帮做月子带孩子她更有心得。我刚好外出为借口,省得在家与她争孩子抱。”云娘捂着嘴轻轻笑了。
上官衍一想两祖母外祖母争抱孩子的情景,母亲也有孩子气的一面,不禁也笑了。
“衍儿在此巡政多久?日子清简,过得习惯么?”
“习惯了,相比其他地方,这里民风淳朴,风景秀丽,我都有点不想离开了。”
云娘的笑容突然变得有点不自然,紧张道:“你觉得这里好么?”
“还好。我在这里结交了几位新朋友,有机会介绍他们与娘认识——对了,娘见过为黄婶么?”
“见得不多,她去世得早——怎么突然问起她来?”
“为有表弟总说这里有位姑娘长得像她娘,说得煞有其事,有机会娘可以去见见,看看到底像不像。”
“哦,是么?那可真是要去见见。”
上官衍觉得此次云娘与以往府中见到的云娘明朗许多,可能是出来见了这美山秀水,人也通透了许多。
云娘听得后院几个少年人嬉笑之声,心痒道:“为有这孩子天真率直,也难为了他长年留在善柔身边,少年天性备受压制,自小又失去了母亲,真是可怜。我去逗逗他。”
“恩。”上官衍失神地应了一句。
云娘走到院中,俯身与黄大宝说话,一旁雀儿娇笑不止,她的确非常喜欢孩子。
这时上官衍突然想到,黄善柔因着家中有喜南下至此,正是因为他独子与镇上人家有了婚约,也就是说,黄大宝与这镇上某位姑娘将成连理?……
镇上谁会与黄善柔一家存有这番联姻之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