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和明月在前边引路,萧升和曹宝陪同玄天往洞府中走。
罗浮洞与截教中其他弟子的洞府一样,简约质朴,一派自然,山洞明显是用法术从山腹中硬生生掏出来的,两侧洞壁光滑圆润,看不一点斧凿的痕迹。
山洞十分宽敞,空气中带着清淡的丹味和药材气息,充盈浓醇发自山珍药材中的青木之气,让玄天感到非常舒服,有种回到自己道府的感觉。
左右两旁每隔不远就有一个横向的石室,应该是平常用来存放药材和炼丹制符材料的,现在却是空空如已,连地上都扫得干干净净的,不留半点残渣。
轻轻皱了皱眉,玄天想,或许这就是师兄碰到的难题吧。南瞻洲虽然很久前在太上和元始的主张下送给了天庭,作为替仙界提供各种物资的基地,但这里毕竟曾经是截教独霸一方的地盘,又是道门的发祥之地,现在都仍然有着数量极其庞大的截教分支和外门弟子,怎么会连药材都缺乏到了这样严重的地步。
看出玄天的疑惑,萧升低声道:“师叔,见到师傅你老就知道了,真是,唉!”
曹宝也跟着叹了口气。
玄天发现呀呀没有跟着进来,在刚进洞府时就从他肩头飞走,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有点担心只在他面前温顺,面对其他人都性烈无比的小鹏鸟再与黑虎起冲突,玄天向曹宝询问:“两个小东西是怎么回事?”
黑虎是赵公明的坐骑,跟随赵公明也是多年,玄天知道黑虎的神通不亚于妖界中的魔将,但小鹏鸟呀呀也不是好惹的,那七天特训时,水火童儿和火灵可是天天从早到晚在玄天的指导下炼出三昧真火,又全部喂给呀呀,玄天还偶尔用青焰给它开开小灶。
要真的跟黑虎打了起来,保准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这是在呀呀不使用神通的前提下,若是把这只小鹏鸟给惹毛了,喷焰吐火,怕这金顶峰上连根小草都保不住。
曹宝指了指洞壁上嵌着的珠子。
洞壁上,每隔数十步便嵌着一粒婴儿拳头大小的明珠,照得洞中一片通明。珠光中隐隐带着一些红光,在红光中,玄天感觉到了一丝丝天火的气息。
雷火神珠!传说中大鹏金王寻遍三界都没有找到它的同胞兄弟,伤心地流下一串眼泪,泪珠从九霄云外滴到凡间,变成了数百粒饱含着纯正五行之火本源的雷火神珠。
玄天用心神暗中数了一下,在这罗浮洞中,竟有三十六颗同样大小,光芒强度都一般无二的雷火神珠,而且在弯弯曲曲的洞内,嵌在不同位置,排出了一个道门中最常用也最具防守效果的天罡阵法。
这就怪不得小鹏鸟了,在呀呀的直觉中,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神珠异宝,呀呀也不是垂涎那丁点天火气息,有玄天的青焰,普通的火元根本就引不起呀呀的味口。小鹏鸟肯定是在这雷火神珠中,感受到了骨肉血脉的亲人感觉。
黑虎当然会护着洞府,这一兽一鸟居然没有打起来,还算是老天开眼。
“红拂,去看着呀呀,别让它淘气。”玄天回头吩咐道,脚步不停,熟悉地如同自己家中一般,身影飘忽着消失在洞府深处。
出于尊重,少年们都留在了洞外,只有小玉红拂和猴大宝猪小宝以及小鹏鸟呀呀跟了进来,这呀呀在洞口就飞走了,红拂又被玄天派去找小鹏鸟,跟着玄天的就只剩下了小玉和猴大宝猪小宝。
玄天身形几个飘动就消失在洞中,除了小宝象影子一样贴在玄天身边,猴大宝和猪小宝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甩在后面。
清风明月萧升曹宝四人见玄天熟门熟路地飘飞进了洞府深处,不好追着赶上去而把猴大宝和猪小宝扔在这里,再是同门,待客之道还是要讲的。况且从截教门规来讲,萧升曹宝与猴大宝猪小宝乃是同辈份的师兄师弟,清风明月虽是丹童,却也有个赵公明记名弟子的身份在那里,于情于理,四人都得陪着猴大宝和猪小宝。
萧升和曹宝在猴大宝和猪小宝面前,就没有在玄天面前那样拘谨了,笑着说:“有师傅在里面,清风明月去侍候就行了,玄天师叔也有仙婢侍奉着,不如我们陪着两位师弟出去玩玩。这峨嵋山天下独秀,景色优美,好玩的地方也不少。”
小猴本就是在山林中长大,到了这峨嵋山中,早就欢喜得抓耳拢腮。猪小宝别看是只小猪,却半点不象其他猪类那样懒于动弹,而是机灵活泼,不甘寂寞。两兄弟听萧升和曹宝这么一说,哪里还不愿意,又见萧升和曹宝二人道貌岸然,却不在他们面前摆架子,心里先就亲近了几分,一起蹑手蹑脚走到洞外,直向山中有趣好玩的景致中去。
这时玄天已经到了罗浮洞深处最里面的丹室中,一眼就看到黑面浓须身形高大的赵公明,端坐在蒲团上,身后和身侧左右,八个巨大的丹鼎摆成八卦之形,鼎中三昧真火星星点点维持不灭,火焰却是全无,鼎里也没有炼丹原料,看起来停炼时间已经不短。
赵公明对着玄天含笑不语,左手拿着剪药材的金铰剪,支在左脚下,右手中平常用来敲碎丹石的金鞭拄在地面,前端有三分之一都插进了坚硬的山石中。
玄天在赵公明面前盘腿席地坐下,小玉眼明手快地从旁边抓过一个蒲团垫到玄天臀下,自己跪坐到玄天身后。
“师兄,你为什么不把实情告诉师傅?”玄天伸出双手,分别盖在赵公明的手背上,体内的青焰真元如决堤洪水,狂野地泻入赵公明手中。
赵公明一下就轻松了许多,体内已经快要见底的真元,在得到玄天的青焰之助后,也能慢慢恢复,这才开口笑道:“师弟,你的境界又有提升了。”
“师兄,你别遮掩,是谁伤了你?”玄天对这个常年坐在罗浮洞中替众人炼丹制符的师兄极是尊敬,也很佩服。远离师门在这里炼丹制符,不但影响了他的修练,也少了许多接受通天亲自传授的机会,赵公明却是从无怨言,任劳任怨地默默在这峨嵋山中,为师门做着无私的贡献。
“师弟,没人伤我,你应该看得出来。”赵公明微笑着,显然看到玄天前来,十分的开心。
玄天当然看得出来,赵公明眼下的架式,摆的是道术中的画地为牢,这是威力还超过天罡阵的自保之术,如果没有受伤,没有受到威胁,道家之人谁会闲着没事,施展这个道术来消耗自身的真元。
赵公明见玄天脸上焦灼之色渐浓,眉目间已经怒意暗生,不敢再顾左右而言他。同门师兄弟中,玄天年龄最小,火气却是最大,赵公明身处峨嵋深山之中,也听说了玄天一怒毁去兰若寺,更不远万里追到西牛贺洲,从文饰菩萨和满愿子罗汉手中硬生生抢走了赤蝎精,公然收为侍女。
也只有南瞻洲中的截教门人才知道现在玄天的名气有多大,玉帝的仙旨被山神土地们传遍了南部瞻洲,旨意中严厉地斥责了玄天破坏仙佛两家友谊的卑劣行为,并且严重警告了截教教主通天。
旨意本想扬天庭仙家之威,同时也有杀鸡给猴看,让南瞻洲中的截教门徒不得与佛门为敌,却没想到这个旨意不但没起到敲响警钟的作用,反而把玄天的事迹给传得天下皆知,玄天也成了所有对佛门不感冒的散仙武修和地仙人仙们拍手称赞的少年英雄。
赵公明作为师兄,完全可以不理玄天的追问,更没必要向玄天作什么解释。但赵公明了解玄天的个性和脾气,越是隐瞒,这个小师弟越是不肯罢休,与其让他在南瞻洲中四下乱闯,不如干脆将事实道明,也省得再弄出什么轩然大波。
“我只是护着这金顶峰,再过一日,药材就可采摘了。”赵公明尽量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
玄天四岁时师兄师姐们就已经骗不了他了,现在玄天可是已经十四岁了,哪能看不出来,立刻就提高了嗓门,“师兄,你这洞府里可是空得连喂老鼠的东西都没有了,你要再瞒下去,我就要自己出去查了。”
显然是不可能瞒天过海地蒙混过关了,赵公明轻叹了一口气,“南部瞻洲人间帝王,大隋朝的皇帝已经把佛教封为国教,许多山林都划为佛山,农田划作佛田,名山灵峰,几乎都被佛家的庙宇占光了。”
玄天没有动气,而是冷静地问道:“我们截教的山岭,也被占了?”
赵公明点点头,“除了这金顶,就只有我二妹守着的武当山,三妹守着的青城山和四妹看守的真武山,加上哪咤的道府翠屏山。可这五座山中,都缺少制符中最重要的乌墨和练丹中的黑炭,我也只好和三个妹妹守着这几处,先收了这一季的药材,再另作打算。”
仔细回忆了一下玉帝的仙旨,其中有提到地仙以上神仙均不得插手南瞻洲之事,玄天摸了摸下巴,这中间,看似对佛门有好处,却也给自己留下了回旋的空间。
玄天也发现了另一处玄机,那就是佛门中人,不管神通强到何等的地步,都不在仙界的等级划分中,也就是说,佛门派出金身罗汉和菩提萨埵,都不算地仙以上神仙。
“师兄,乌墨和黑炭,除了南瞻洲,还有哪里可以找到?”玄天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炼丹和制符的问题。东胜神洲中的种类资源,大多在太上和元始的人教与阐教控制中,要去抢其他资源本就少得可怜的各路神仙洞府,玄天自认还没穷凶极恶到那个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