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晋升大罗金仙后,心境也同时提到了提升,不再象以前那样有意无意地保持那份稳重。
道门虽然讲究无为二字,但也追求清心自然,真情流露,正是道之大成的一种表现。道家的真义,不是无欲无求,而是随心所欲,随心所求,尽量去靠近天之大道,道之轮回。
两行泪从眼窝中涌出的时候,多宝居然觉得无比的轻松和畅快,原来能感受到的一切感觉,都让它自然而然地倾泻出来,才是修仙的最高境界,眼泪洗涤过的心灵,才是最空明最自然的心灵。
“你想要什么,师兄都会尽全力替你弄来,只要你想,只要这三界内有。”多宝笑着流泪。
玄天用衣袖替多宝擦了擦眼,笑道:“师兄,我是你抱来的,等我回来时,你再背我上岛一次。”
多宝哈哈一笑,被玄天逗乐了。
“师傅,我交给多宝师兄的心得,虽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却对低阶弟子和根骨差的弟子极为有效,能最快地提升他们的战斗力。只是这其中,有一些违禁之处,与天规天条相逆的地方不少,还请师傅在授术时择一择,弟子年少无知,肯定有许多不妥当的地方。”
通天点点头,没说什么,玄天知道通天也在控制着,不让旁边的弟子看出异样来。
这七天里,玄天曾经与通天进行过一次长谈,除了重生之事和脑中的玄玄真经以外,其他所有事情,玄天都全部毫不隐瞒地告诉了通天。
选择将重生和玄玄真经保密,玄天是想保留着对前世那种留恋,作为最私密的心事存在心底深处,也用来提醒自己,这一世,无论如何也不能虚渡。
在和通天的长谈中,包括玄天心中的疑虑,对凡间历史走向的猜测,对佛教的戒心,以及对道门三教渐渐明显的分歧,都与通天进行了透彻的吐露。
通天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话,只是在玄天讲完一切,沉默下来时,通天才慈祥地对玄天说:“心智过人,烦恼也过人。普通人觉得明天能不能吃饱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所以才会嘲笑担心天会掉下来的人是傻子。鸿钧祖师当年的疑惑不解比你还多,所以才会踏破虚空,去寻找答案,而不是逃跑不敢面对。不过,你若是选择步入红尘去追寻你心中的答案,师傅会永远站在你一边。”
大海上空吹起了一阵劲风,风向正是西南方向,象在提醒玄天该起程了。
玄天一挥手,这些年来经过补充和淘汰,最后挑选出来的九十九名仆从分成三队,分别由左小刀、艾如张和陆离带领,整齐地对通天教主和多宝等人行礼后,列队站到海边。
曾经在天之战队中立下过赫赫战功,经历过多次生命搏杀的十八名最为凶悍的少年,在盘牛的率领下,成为了玄天的贴身侍卫,也上前向通天等人行礼,退到玄天身后。
看得出这次离岛,玄天的所有属从都全数带走了,白晶晶和火灵是从小喂着玄天吃饭,看着玄天长大的。看到玄天连一个手下都没留,已经隐隐感到,玄天这次离岛,恐怕不止是通天教主说的那样轻描淡写。火灵本是人类还好说,离别之情一起,眼泪就滚了出来,白晶晶却对这种陌生的想哭的感觉又惊又怕,用手指拭了点眼中的泪在指尖,好奇地看着,想回头问问师傅石矶这是怎么回事,石矶道人的脸已经侧向一边无人之处,象在避开所有的目光。
玄天仆从中的两名女性,米小快和乔梦符同样经历了七天一视同仁的残酷特训,这时却被玄天挑了出来,分别站在小玉和红拂身后。
从队形和人员分配看,分明就是大战前的列队,这下子就连从未离开过金鳌岛,也从未与外界有过任何接触的水火童儿都看出了一点端倪。
再待下去,恐怕被人看出来的更多。玄天和通天都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通天一眼过后就回头向碧游宫方向飞去,他不想看到玄天离开的一幕,到了他这个境界,已经完全可以察觉到玄天此去妖界,作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作为师傅,他很想把玄天留下来,但是作为截教教主,作为鸿钧祖师最嫡系的传人,他却不能因为爱,影响到玄天的道心。
修道之人,逆天而行。天意,可以违,天道,却不能反。
玄天腾空跃起,脑中想起长谈后通天的最后一句话,“玄天!不管你想做和要做的事是对是错,师傅都永远是你支柱!”
落在五彩祥云之上,玄天负手昂头,小鹏鸟呀呀站在肩头,猴大宝和猪小宝一左一右居于玄天身侧,红拂和米小快、乔梦符三女跟在身后,小玉却是贴着玄天的右肩,踮起脚伸手用丝绢擦着玄天的脸。
盘牛带着十八名侍卫拥在玄天左、右、后三方,其余三队少年则在左小刀、艾如张和陆离的率领下,尖啸入海,脚下踏着一块小木板,迎风破浪,滑翔西行。
尖啸声中,玄天一行人渐渐没入西边海天一线之间,影子越来越小,融进了天地的尽头。
“师傅,这次出去是不是就不回来了?”猪小宝问道。他住的小木屋总被白晶晶和火灵嘲笑是猪窝,其实猪小宝一有空就把小屋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无数次的轮回,猪小宝都是在臭烘烘的猪圈中出生、长大、喂肥、被宰,一次又一次地轮回着,不甘也不愿,却无力反抗,更无人诉说,就算用猪语哼叽几声表示不满,得到的回答都是同样不满的哼哼声,其他猪都不满它的思维丰富。
你丫的吃饱了就睡呗,想那么多,还想带着一群肥猪造反不成。
在跟着玄天后,猪小宝才真正地体会了一次什么叫人生,也倍加珍视那仅属于他独有的小木屋,只可惜幸福的时光才没几年,就又要离开。
猪小宝到不是不满玄天的离岛之举,他只是本能地觉得,为了一个妖女,去妖界冒险,师傅是不是被妖女给迷住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象,那妖女可比小玉姐姐差远了,还及不上红拂漂亮,哪能迷得住师傅。
“小宝,你若是不想去,可以先在七星观中等我们回来。”玄天若无其事地说,他知道猪小宝很舍不得离开,也能体会那种心情,毕竟这是猪小宝无数次轮回中第一次拥有一个只属于他的家。
前世被人以发展经济的名义强行要求换个地方居住,他都同样的感到十分的不习惯。自愿离开是一回事,被人强迫离开,那又是另一回事,玄天自身有过这样的经历,当然不会不理解猪小宝的想法。
猪小宝却是象受了极大的屈辱,大声道:“师傅!小宝可不是怕死,只是觉得师傅为了一个妖女去冒险,太不值得!师傅要是喜欢美女,小宝帮你去抢就是,杀上天庭都不怕!”
玄天哈哈大笑,“小猪啊小猪,你聪明的时候比猴子还机灵,怎么笨起来象只傻鸟。”
呀呀不满地用嘴在玄天肩头啄了啄,“呀呀。”地叫了一声,玄天忙拍拍它的小脑袋,“你耳朵到是灵。”
“只要不是为了那个妖女,小宝就不会觉得扔下小木屋可惜。”猪小宝还在纠结着刚才的问题,但是已经相信玄天不会仅仅是为了小妖那么简单。在猪小宝看来,成了大罗金仙的多宝和无所不能的通天教主都不担心,玄天这次远行就肯定不是专程去送死。
玄天摸了摸下巴,“小宝,那你就是说,如果师傅是为了那个妖女而去的,你就会觉得可惜了那间小木屋?”
猪小宝脸都憋红了,“师傅,弟子真的觉得为一个妖怪不值得。”
“师傅明白你的意思。小宝,有什么就说出来,这就对了。不管说得正确与否,你若藏在心里,师傅就要猜测你到底有什么在瞒着,你又要猜师傅到底是想干啥,这样猜来猜去,不单影响了道心,还会影响到我们师徒之间的感情。”玄天说着,想起通天是怎么对自己的,突然发现其实自家这两个徒弟,可比自己在通天面前坦诚多了,也可爱得多。
猪小宝点点头,心情好到了极点,“师傅,我想下去滑水。”
“去吧。”玄天知道这只小猪可不是一只懒猪,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是只装出来迷惑人的,要不怎么有装猪吃象这个说法。在内心处和自己人面前,小猪活泼起来并不亚于身边这只猴子。
猴子似乎被玄天一番话给鼓起了勇气,搔了搔头皮,问玄天:“师傅,这次去南瞻洲,可不可以带我去见见美猴王?我想和它比试比试。”
玄天愣了一下,“大宝,怎么想起这个事来了?”
“师傅,打败了美猴王,我就可以象小宝一样,变成人身了,省得别人说师傅有个徒弟是只猴妖。”
“这可难办了,如果师傅没猜错,现在美猴王还压在山下呢,怎么和你比试?”
猴大宝也愣了,“师傅,那咋办呢?”
玄天道:“等我们从妖界回来,师傅先带你去看看。还有,别在我面前说什么猴妖,在师傅心中,你是师傅的徒弟,还是师傅小时候最好的朋友。”
“不是,师傅,我是想,要是我也能变得象师傅那样帅,就可以也找一个小玉姐姐那样漂亮的婢女来侍候我了。”猴大宝边说边躲到另一侧,小玉只是瞪了他一眼,没有什么反应。
猴大宝正以为已经躲过了一劫,却没注意到红红的正对着红拂的方向。
红拂抬脚就是一脚,猴大宝扑通一声掉到海里,溅了正玩得大呼小叫的猪小宝一脸水花。
“什么玩意儿?”猪小宝纳闷地抹了把脸。
旁边盘牛瓮声瓮气地答道:“可能是天上掉了砣鸟屎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