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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道别

玄天手下的少年仆从,又一次给金鳌岛上的全体截教门人上了一课。道无定法,原来师傅们教授的道术,并不是只有一种用法,大家学到的,都是大同小异几乎没有什么分别的五行道术,但是在运用上,就怎么都及不上玄天手下那些少年们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层出不穷。

替多宝大仙修建了仅次于碧游宫的灵宝宫,仅仅用了不到四个时辰。虽然没人亲眼看到这些少年是用什么方式建造的,但是从少年们下山时那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和饱满振奋的精神状态,可以很容易就判断出,绝对是运用五行道术,尤其是木土水三系神通,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起如此壮观宏伟设计新颖的庞大建筑群。

少年们刚一下山,在传道场上一站就是四个时辰都没有露出不耐之色的截教教从,却在这一刻全都哗然起来。

用道术盖房子,也只有玄天真人,才想得出这样的主意,也只有玄天真人手下的少年,才干得出这样的事情。

和大家的哗然不同,截教二代嫡传弟子和够身份被多宝大仙邀请的门人,自从进入灵宝山走进灵宝宫后,就没有发出过任何一点声音,好象这么多人进去后都被大山吞没了似的。

直到这些在截教中具有极高身份和地位的道人真人道君真君们走出灵宝山那同样雄壮的山门时,大家才发现这帮神仙和半仙,除通天之外没有一个人的嘴是合拢了的,走出了山门都还微张着,脸上是沉浸在美梦中尚未醒来的蒙胧之色。

有弟子算过,从这天起,整整四百年时间,包括中间两次震惊三界的世界大战期间,三界各地前来参观灵宝宫的宾客就从来没有中断过。而所有曾在灵宝宫中任过知客之职的道童及弟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色,那就是相当出众的下盘功夫,据说站在一只麻雀身上绕东海一圈,身形都不会晃动,而这些功夫,都是他们在带着前来参观的贵宾们四处游览练出来的。

设计了这座举世无双的宫殿之后,玄天再也没为任何人设计过类似的建筑,玄天真人从玄天大仙变成玄天老祖,又从玄天老祖成为玄天大帝,都是住在维持原貌不变的碧游宫里,而不是自己另行设计建造新的宫殿。非要找出一点具有玄天真人设计风格的东西出来,也就只有后来挂在曾经的碧游宫匾额处的那块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巨大横匾,不但造型稀奇,而且上面写的“玄天宫。”三个大字,笔法结构都怪异到了极点。

多宝大仙的灵宝宫,也成了仙界建筑史上的绝唱。

同样在截教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还有接下来的那七天,被截教经典上称作“创世七日。”被截教门人私下称为“暗黑七日。”的七天。

后来成为截教掌教夫人,再后来成为玄天宗掌宗夫人的玲珑,天地间唯一一个女龙王,也是唯一一个同时既是龙王又是仙女并还拥有道尊称号的玲珑仙子,曾经好奇地问过小玉,那七天到底是怎么一个光景,因为当时,除了玄天,就只有陪在玄天身边的小玉,才见过七天的全部过程和每个场景,其他人都只能说出自己的所见和体会,不能得知全貌。

那时,小玉已经是玄天大帝后宫中的总管,举手抬足间风华绝代令人仰视,却在听到玲珑仙子发问时,露出了十足的小女孩之气,拍着手雀跃不已,笑嘻嘻地说道:“我很庆幸,我仅仅只是一个婢女!”

这七天中唯一被玄天允许进入到那片山谷中观摩过整个训练过程的多宝大仙,都感叹过,除了玄天没人能再现那种地狱般的铁血训练,就连玄天的嫡传弟子和多宝一脉的门人,传下来的最高等级的训练,都不及那七日的万一。

被作为禁地的山谷,只能挡住大家的视线,却无法避开众人的耳朵,七日中不停地有猴大宝和猪小宝的惨嚎声传出,还有盘牛那赛过了通天教主坐骑青牛的噭噭大吼,甚至还听到过女子的尖叫,传闻那如同女鬼一般的恐怖叫声,居然是出自最温婉娴静的乔梦符之口。

同被众人津津乐道的,还有唯一被大家看在眼中的一幕,也是唯一没在山谷中进行的训练。那就是少年们全被道家基本法宝之一缚仙绳捆成死狗一样,由玄天托付的长耳定光仙亲自出手封死全死法术真气,一个一个象石块一般扔进东海,扔得又高又远。

玄天的大弟子猴大宝在一次带着小师弟红孩儿参加八仙的酒会时,喝得酩酊大醉,扯着红孩儿的耳朵口沫横飞地教训,“不要动不动就提你在火焰山烈焰中练功,知道哥是怎么炼成的不?”猴大宝酒都象醒了一半,一只脚踏在酒桌上,一只脚踩着一个空酒罐,一手叉腰一手拧着红孩儿的耳朵,学着玄天的口气大喊:“进去的时候,别看你们神气得如同九天巨神,出来的时候,保证你们一个个就象野鬼孤魂!”

曾经服侍过水火童儿和火灵圣母的道童,回忆起在那场浩劫一般的诛仙大战中丧生的水火童儿和火灵圣母时,也曾经提到过在那七天里的见闻。

每天早上,水火童儿和火灵圣母都意气风发地昂首走进山谷口,进入那座小鹏鸟呀呀居住的小木屋中,傍晚时分,水火童儿两腿发颤地背着软成一滩烂泥的火灵从小木屋中走出来。两个截教中火系灵根最精最纯的火系道术第一第二高手,身上一丝火气都没有,走出来后在服侍他们的道童搀扶下才能回到自己的洞府中,然后第二天,相同的一幕再次出现。唯一有改变的,只有小木屋中传出的呀呀声,一天比一天宏亮。

“他们用玄天大帝传授的修练之术,打破了常规炼成了三昧真火,又将三昧真火一丝不留地喂给大鹏圣君,全部耗尽后,才由玄天大帝在他们体内打入一星青焰,修练一夜后再次重复。”服侍过水火童儿和火灵圣母的道童感慨地说道,“要不是他们固执地不听玄天大帝的劝说,参加了那次诛仙大战,在大战中丧生,恐怕现在咱俩都能象杨戬那般神气了,哪里会被派到这鸟不拉屎的极西之地来当什么领主。”

不管传闻如何,七日后在海滩的送别,是所有曾或远或近见过玄天的截教弟子都异口同声承认,最后一次见到玄天脸上那种带着三分稚气七分顽气的纯真笑容,也是最后一次笑得那样天真烂漫,从那以后,再无人在玄天脸上见过那种笑容。

玄天后来的笑,无论怎么阳光灿烂,都隐隐带着一股威凌天下的杀气,再也找不回那天的感觉。那一次笑,后来众人回想起来,好象是玄天在对过去无忧无虑的生活作一个告别,也是对曾经在通天教主无微不至的护佑下那段最充满温馨和温暖的少年岁月,划了一个句号。

“玄天,玉帝已经颁旨给天下诸神众仙,均不得插手南瞻洲之事。你的心智和法力,在南瞻洲中已足以独挡一面,为师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只需记住,我道门中人,做人做事,皆由本心。”通天看着个头长得快超过他的小徒弟,很是满意,又很是不舍。

当年多宝欢呼着抱来的婴儿,已经长成翩翩少年,只是这十多年中,师徒两人完全不象师徒,倒象是父子。在一起戏耍嬉笑的时间远多于传道授术,从玄天这里,通天找回了从未体验过的那份纯真与童趣,更在玄天身上看到了几分自己少年时的影子。

十多年的时间一弹指就过去了,自己似乎并未花多少心思,也没多少心,当年依依呀呀替自己取名肖天的小小幼童,多半都是靠着他自身的摸索,练出了一身不弱于截教任何一名弟子的神通,还调教出了两名同样出色的徒弟和九十九名毫不逊色的仆从。

“师傅,神仙会不会哭。”看到通天眼中有亮晶晶的星光闪动,玄天不想师傅在他人面前露出柔弱的一面,便笑嘻嘻地打趣。

通天果然被玄天的淘气给分了心神,象玄天还在小时那样伸出手揉了揉玄天的脑袋,过去还得俯下身子,现在却要抬高手臂,才能摸到玄天的头顶了。

头上传来的温热,狠狠地揪了一下玄天那青焰跳动的心,玄天想,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伸手抓起通天宽大的道袍衣袖,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却把滚落的热泪抹得一脸都是,象一只小花猫。

“师傅,弟子受西方教魔法的启迪,悟出的一些心得,都已录下,和弟子的一些训练之法一起交给了多宝师兄了。”玄天搂了搂多宝的肩头,不知不觉中,多宝已经没有玄天的个子高了,但那双厚实的肩膀,依然很宽,很值得信赖。

多宝显然不太习惯玄天的这种亲热方式,却学着同样地搂了搂玄天,长耳等师兄师姐都一一过来,进行玄天式的拥抱。

后退了两步,玄天跪下向通天行了个大礼。要向师兄师姐们行跪拜礼时,大家就不肯了,多宝抓着玄天的肩膀强行把玄天拉了起来,看到玄天脸上的泪痕旧的未干,新痕又生。

“师兄,我曾发过誓,终身不会掉一滴眼泪,你们让我破了誓言,以后可得赔我。”玄天满脸泪,满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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