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寒几人说话间,那“冷月剑”水岱大侠和“铃剑双侠”两名年轻人已经先后进了大厅内。“铃剑双侠”又是另一种做派,对那些热情招呼的江湖侠士,他们似是羞涩,倒是理也不理。
他们过去后没有多久,院外的宴席沉寂了好一会儿。池寒百无聊赖地听着马光佐大着嗓门点评大厅内诸位侠客的礼数:“……依我看来,还是‘君子剑’岳掌门最有德行,认识的不认识的,有名的没名的,统统可以和他摆上几句,平易近人得很。”
池寒听到“君子剑”的时候已经竖起了耳朵,这时候心底暗想:他果然一早就到了刘府内。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岳不群和定逸师太等人毕竟也算得此间的半个主人,自然应该早些到。
他想着想着,向李沅芷看去。李沅芷笑了笑,靠过来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不用担心,现下衡阳城的武林人士几乎都到这里来了,我保证令狐冲一定没事。”
他们那天接回令狐冲,按着原道回转衡阳城,离了群玉院,在城边一个小客栈开了两间厢房,李沅芷住一间,池寒照顾着令狐冲。到了今日清晨,令狐冲已经大有好转,只是功力未复,一身武艺使不出六七成罢了。
池寒本来是想要在城中找到华山派的人马,将令狐冲交还给他们,也算完结了一件事情,顺便从袁承志那里得一点“碧”字神石的线索,没成想他出去找了一圈,却遍寻不着。
眼看着刘府金盆洗手大典已经快要开始,池寒心急神石的事,便要赶去参加。想让李沅芷照看令狐冲,她却非得跟上来,令狐冲也坚辞不受。池寒也只好作罢。
如今他听到岳不群的消息,确实又想起令狐冲的事情来。只得心中宽慰自己。
忽然间门外接应的衡山弟子又是一声拖长语调地大叫:“武当……武当派殷梨亭殷六侠、莫声谷莫七侠到!”
顿时间群情耸动,莫说厅外众人尽皆齐刷刷地站了起来,便连大厅内也涌出不少人来,纷纷向武当派两名侠客见礼。
一桌子都站了起来,池寒同李沅芷免得过于瞩目,也随着众人一起站起来。池寒忍不住感叹道:“刘正风的确是好大面子,竟然连莫声谷和殷梨亭两位大侠也来了。”
武当少林,同执天下江湖正道之牛耳,声势自然隆重。武当创派祖师张三丰真人,现在江湖上大多数人都倾向于他是天下第一,什么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什么江湖五绝“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什么神剑仙猿穆人清、襄阳大侠郭靖等等都被比了下去。这且暂不用说,光说如今武当的第二代正式弟子亦即“武当七侠”师兄弟,一贯行侠仗义,个个都是名扬天下的大侠。
如今武当七侠中到场者有二,虽然是排名最末的两位师弟,却也足以让整个衡山派都蓬荜生辉了。
童大海似乎是好为人师惯了,一副天文地理包揽在胸的模样,又向池寒解释道:“他们来,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武当与衡山一处湖北一居湖南,都是襄樊武林间的名门,时而也有往来,于情于理,确实应该派人来。”
接着他自个儿又嘟囔了一句:“只是竟然武当七侠中来了两位,那确实给面子。要知道,便是‘南四奇’当中的老三,‘柔云剑’刘乘风,那也算得武当弟子呢。”
却不管他话多,大厅之内涌出的人群分列开两边,原来是厅里又有一波人出来了。为首的又是一个中年人,身穿酱色绸缎衣袍,矮矮胖胖的活似一个土财主。
邻桌有人小声地叫出来:“是刘大侠,刘正风大侠他们出来迎接了。”
那殷六侠、莫七侠本来正向厅外众人见礼,这时候也一同迎了上去,先道一声:“见过刘大侠,恭喜刘大侠。”
刘正风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但已经乐得脸上开了花,他那江湖侠名自然不能同武当七侠相媲美,可是来自武当七侠的恭维,这武林中又有谁不爱听?
接着,武当两位大侠又同刘正风身后的几人寒暄起来。池寒一一望去,剩下众位有六人是熟面孔。其中四个,乃是方才刚刚进去的丐帮长老张金鳌、“冷月剑”水岱和“铃剑双侠”;另有一名状貌威严的尼姑,便是定逸师太;还有一人,五络胡须、轻袍缓带、儒雅潇洒、一身正气,不正是在晋阳城中时,和自己共抗清国强敌的华山派掌门人,“君子剑”岳不群么?
他不由得一阵失望,因为期待中的黑脸汉子袁承志却没有跟着岳不群出现。袁承志虽然年纪轻轻,但他是华山耆老,岳不群的师叔,“神剑仙猿”穆人清的关门小徒弟,跟岳不群是平辈。以其身份,在这等场合下,于情于理都必定要跟着出来和武当大侠寒暄几句。
如今他没有跟着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袁承志不在衡山派这金盆洗手宴席上。或者他当日说要来参加金盆洗手,不过只是托词?
池寒来这衡山,全指望跟着袁承志,找到“碧”字神石的下落,再利用这块神石的“追索”异能,寻找到温青青的下落。
或者更进一步,找到马春花、萧中慧、乃至于陆无双的消息。
此时此刻,他的心一点一滴,空落落的,以至于产生了拔腿就走的冲动。
怎能不失望?但失望亦无可奈何。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岳不群的身上,待这金盆洗手大典一结束,他就寻机向岳不群打听打听袁承志的去向。相信有晋阳城中并肩抗敌之谊,岳不群会愿意告诉自己的。
想到这里,池寒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动力。眼前武当殷梨亭、莫声谷二位仍然正同刘正风等人相谈甚欢,他便把目光又投向并不相识的几位。
一名黑色须发、身着蓝衫、高高大大的刀刃,走在定逸师太和岳不群正中间,那蓝衫池寒看着眼熟,仔细一想才想起那日救令狐冲时,有一名泰山弟子先已被云中鹤杀死在地,也是穿的这个款式的蓝衫。那么这应该是泰山掌门天门道长无疑。
还有一个身着青绿色衣裳,头上缠着白色带子,瘦瘦矮矮的道人坠在众人身后。只看这身扮相,定然是青城派的掌门人余沧海了。
另外几人或老或少,穿着各异,那可真的就认不出来啦。至于刚才进去的圣因师太、鲍千灵几人,竟没有出来见上一面。
可见不卖武当派面子的也是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