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我迷迷糊糊地被叶子墨弄醒了,心里顿觉一苦,这家伙大早上的如何就发了兽性,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啦!
我胡乱地配合他了一阵,这会儿终于醒了。一看窗外天已大亮,便问他:“如何不上朝?”
他冲我颇有意味地笑了笑,“唐朝年间,有一位诗人作诗记录唐玄宗与杨贵妃的故事,其中一句‘从此帝王不早朝’我倒是觉得用在我身上很是贴切。”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正经。”
他不由得失笑:“我猜那位杨贵妃是和你一副样子,早晨硬是双手双脚并用不让我起来,叫也叫不醒你,掰也掰不开!”
我惊了惊,方才睡梦中自己正爬在树上,不想手一滑就要掉下来,好在自己反应快,伸手抱住了树干才幸免一难,看来这梦太过真实,害得我抱住叶子墨把他当树干了!我就说怎么这树干还会自己动来动去,我还偏偏用力不让它把我甩下去!
我自然不会和他解释我刚刚那是做梦,只哼了一声:“是吗?我就不信你力气比我小,还有,这就是你大早上兽性大发的好解释?”
他相当无言,过了几秒才有些幽怨道:“你自己贴上来的竟然还怪我,太没道理了。”
我懒得与他争辩,心说你爱去不去,我反正要继续睡觉了!这就一翻身继续呼呼大睡。半梦半醒中,听他幽幽地抱怨了声:“苏洛洛你胆子倒是越发大了。”
不理他不理他。
不过有了这么一茬,我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梦了,每天睡得可老实了,一觉醒来从来都是日已上东半天,磨磨唧唧梳洗完毕后叶子墨也就回来了。
他这人本就话不多,与我日日在一起也说得极少,起初我并不习惯,后来也就慢慢有了默契,仿佛通过一个眼神或是一个细小的动作就能明白对方想着什么,语言倒是显得着实多余了。
我这么些日子倒也没闲着,从先帝在位的后期开始,皇宫里面的设施以及各宫上下宫女太监数量大多不平衡,虽说这本该属于内务处的事,但是修整皇宫要涉及到的人太多,没人愿意接手这么个棘手的任务,于是这么个烂摊子现在也就只有我来收拾了。
叶子墨难得清闲时也会来帮我参考参考,我往往会把左右不定的问题丢给他解决。
我连日把整改方案列出来,拿给他过目。
他点点头:“不错,不过近来资金不是太充裕,不如就把太后还有几个太妃住的宫殿大修一下就好,其余的小补。”
我想来也是,像太平宫等我们常用的几个宫殿每年都在小范围修整,并没有大修的必要,倒是北边太后和太妃住的宫殿之前空置了多年,前些日子搬得着急,就简略打扫了一番而已,想必她们并不太满意。
太后就是之前先帝在时的皇后,我想到这里,忽然心存疑惑,便问叶子墨:“太后过去也身处反对你的一派,为何还尊她为太后?”
他笑了一声:“那你以为还有谁能当太后?”
我想了想,之前的皇贵妃显然是不行的,两个贵妃又是叶子轩和叶子渊的生母,又不行,如果硬要找出来个与世无争有没有子嗣的,原先地位又太低,突然升为太后也太奇怪了。既然如此,对比之下,还是现在这个太后最合适了。
我嗯了一声,问:“子墨,那你的生母呢?”我从未听他谈及过,想必是早些年得病或是意外去世了吧。
他放下手中的笔,淡淡道:“我母亲出生不高,是我父皇外出巡查时结识的女子,生下我时仅是宫女的身份。”
我点点头:“那之后定是升了位分吧?”
他摇摇头:“当时皇贵妃得知她有孕之后就屡次设计陷害,虽说每次都侥幸脱险,但最后仍是生了我便离开了人世。”
我不知该说什么,正欲出言安慰他,又听他继续道:“当时证据确凿,父皇却睁一眼闭一眼,只罚了皇贵妃面壁思过几日。当时我是第一个皇子,父皇待我还算仁爱,可是之后没多久,皇贵妃诞下三皇子之后,他便几乎对我不闻不问,所以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
所以他待人总那么冷漠,原来是因为从小就没能在温暖之中长大,自然会以此作为保护。如此说来,叶子墨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实属不易,我不由得对他满是心疼。
“我一直在寻找为我母亲报仇的机会,只是如今时机仍未成熟,叶子寒自知自己实力有限,难保自己和太皇贵妃一世安稳,便选择与叶子轩联手,如此一来,眼下我确实不能动与这两人有关的任何人。”
我皱眉:“前些日子你不是收回了三王和六王的大部分封地,难道还有什么值得忌讳的吗?”
他摇摇头:“这么说吧,若说我们国家共有十成兵力,他们手中的加起来有三成,去掉边疆守着的那些,我手中不过五成。要是真打起来,整个国家定会陷入动荡不安之中,最后搞不好反被外族人趁火打劫,于谁都不利。这样分配兵力是父皇刻意为之,使得我们两边都不敢轻举妄动,目的是保住了他们俩的地位。”
我轻叹了口气,真是不省心啊!
“洛洛。”叶子墨突然唤我,我有些疑惑,转过头去望着他。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立你为后了么?”
我啊了一声,心说这些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笑了笑,“我是担心,担心不给你足够的地位你会受人所欺,我不想你会如我母亲一般,所以要无时无刻保护着你。”
我心头一暖。
这时候走进来一个年纪不小的宫女,手里端着一盘花生酥。
我有些疑惑,多看了两眼,还是忍不住问:“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她略略屈膝,低头道:“奴婢本是太皇贵妃宫里的,这回被调整到太平宫负责平日的膳食。”
我哦了一声,说起来这事就是我安排下去的,只是不知道具体调动了谁罢了。
花生酥味道不错,叶子墨不吃,我就多吃了几块。本来午饭也没吃多久,这会儿吃得太撑,又忍不住后悔吃多了。
“这花生酥是巧墡坊新制的,口味不错,皇上您也尝尝!”
我抬头看了那宫女一眼,不太高兴地说了句:“皇上不吃就算了,你那么多话做什么,下去吧。”
叶子墨觉得有些好笑,捏了捏我的脸,“幸好这不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宫女,不然你可得吃醋。”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我哪是这个意思啊,只是觉得这宫女怪怪的罢了,好像非要你吃这花生酥不可似的!”我想了想,“哎,你说会不会有毒啊,想毒死你!”
他哭笑不得,“洛洛,不就是一盘点心嘛,你都想哪里去了!”
说着有毒没毒的,我还真觉得肚子里一顿难受,赶紧心里呸了一口,默默安慰自己是吃多了的缘故。
直到我嗓子一甜,硬生生吐出口血来,我才恍然醒悟,还真给我说中了!花生酥里有毒!
叶子墨急急忙忙喊了个太医进来,给我狠狠地灌了一顿水,又服下一碗辟毒汤,才暂且作了罢。
我只觉眼前晕晕乎乎,也不知叶子墨在说什么,心里倒是没怎么慌,毕竟上一回体验过死亡,所以知道要死是什么样的场景,至少现在还没有出现,说明我还不会被这毒害死。
不过叶子墨自然是急得很,我稀里糊涂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能看到他一脸的焦急,便知又让他担忧了。
辟毒汤似乎有那么些作用,我只觉眼前晃啊晃,渐渐晃出了个眉目,赶紧道了句:“我没事,不用担心。”
叶子墨见我好些,面露喜色,随即又一脸阴冷对徐公公道:“去把送花生酥的宫女抓起来,查清楚是什么人指使的。”
我摆摆手,叫他先听我说:“她既然原是太皇贵妃宫里的,你不如直接说是太皇贵妃指使的,还查个宫女做什么。”
他想了想,连赞我聪明,这就道:“那就直接把那宫女押下去,带点人做个样子,去太皇贵妃宫里搜。”
徐公公这就下去办事。我这会儿头也不晕乎了,自知那毒性已过,胆子又大了,一起身坐了起来,把叶子墨吓了一跳!
我朝他笑笑:“放心吧,我这是心大命大,不是回光返照!”
这时候刚才的太医又带了些药回来,见我好些了也舒了口气,把药一搁,“娘娘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看来这药是用不着了。”
叶子墨比较谨慎,皱皱眉,“还是再服些药吧,万一毒素还有余留。”
张太医笑着摇摇头:“此药有一定副作用,娘娘怀了身孕,不可乱用,这毒只发一次,现在没事了一会儿自然更不会有事,还请皇上放心。”
我惊讶:“你说什么?”
他微笑:“老臣刚才替娘娘把脉,得知娘娘已怀有一月身孕,只是情况危急,没有马上说而已。”
天呐,我又怀孕啦?!
叶子墨自然是非常高兴,就我高兴不出来,上回在江南安胎,真是苦得我一把老骨头真的只剩老骨头了,现在自然满是阴影!
“洛洛,你不高兴吗?”
我一瘪嘴,与他实话实说了。
不想他还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仿佛决定了什么似的,过了几秒才道:“那这回生好下回开始就不要了好不好?”
我一惊,随即又作势要哭:“那你要和谁去生啊?”
他在我头上轻轻磕了一下,笑道:“小脑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你若这回生个女孩就最好了,不仅齐全,将来也免了地位相争。不过,不是女孩自然也好。”
我赶紧摇摇头:“我也不过说说罢了,将来若能儿孙满堂自然最好不过。”
正说着,徐公公走进来,报:“搜到了。”
我疑惑,这不是做个样子搜搜嘛,还真搜到了,难不成真是太皇贵妃下的毒?
叶子墨显然也奇怪,问:“搜到什么了?”
“奴才本来带着人假意搜查,想着一会儿回来就禀是太皇贵妃做的就是,结果刚踏进院子,里边人说什么都不让进,奴才顿觉里边有问题,便叫他们真搜查了一遍,果真找到了花生酥里一模一样的毒药。”
我暗哼了一声,心说还真蠢到做这种事,要换做我,毒药最起码要换百倍毒的,那种立马见效的,才不会用这种我吃了大半还毒不死的!
叶子墨下令将她暂且软禁在寿宁宫中,我盘算着过几日上门问候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