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么说我就很感激了。我啊，对我们张常务非常满意。实际上，因为我们张常务年纪也这么大了，我以为他会适当地找一个既不喜欢也不讨厌的女生，无聊平淡地过一生。我还在心里祈祷，希望他千万别犯这样的错误呢。但看到他找到生命中的另一半，这么努力地去爱，我真的很开心。看到他能像工作那样努力地去谈恋爱，我不知道有多欣慰，多感激。对于我而言，把珍京带到我的面前，我们张常务就是尽了最大的孝道了。”
闵教授同时抓住珍京和贤国的手。把他们的手合在一起。
“真的很抱歉，儿子。我和你爸爸没能守住白头偕老的约定。为什么我的婚姻那么失败？因为总有些什么不足，没能守约，这样的想法总是萦绕在心头。”
闵教授直视着贤国。
“结论就是：我们两个那时候不应该结婚。结婚就是要一起走一辈子，那时候我们并不相爱，我们就像傻瓜一样，仅仅只是因为长辈们的一句话就结婚了。如果没有爱情就结婚，那是没有意义的，这样就不会珍惜对方，不是吗？”
“是啊，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能长久的吧。”
“是啊，婚姻并不是面子、金钱或者地位之类的东西，是和‘人’结婚。不喜欢的东西放在房间里都会觉得厌烦，更何况说要和不喜欢的人一起过一辈子呢？即使稍微有一点委屈都会埋怨对方，分手也是家常便饭。实际利益和内心的事是如此的危险。但是我没有这样的爱情就突然结婚了。我觉得对你很抱歉，但是我觉得我的婚姻即使是牺牲品也没有维持下去的价值了。你爸爸很理解我的这种矛盾和彷徨。人生只有一次，最重要的人生，为什么要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痛苦地生活一辈子呢？所以你爸爸欣然地放开了我。那是你爸爸的爱情法则。你不知道我从你爸爸那里受到了多少恩惠。要不是因为牵扯到你，我一次也不会后悔离过婚。”
“妈妈，请你不要自责。我能这样顺利地长大，我不会埋怨妈妈的。爸爸也能够完全理解妈妈的苦衷。所以妈妈请你不要有所顾忌，现在您就按照自己的心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吧。”
“真的很谢谢你能理解我，但是在你还小的时候我就抛下你不管，这是无法狡辩的事实。珍京，真的拜托你了。拥有的越多苦恼也越多，你们俩在一起，会遇到了各种困难和痛苦，以后希望每当这个时候这孩子都会在你身边，毕竟我已经没法再陪伴你了。现在牵手、放手、还是拥抱都是珍京的事了，拜托了。”
闵教授对他千叮万嘱后，把贤国的手交接到珍京的手上。
“就这样交接完毕，啊，真是觉得任重道远啊。”
“妈妈，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把我卖给了珍京啊？”
也许是觉得两人的妈妈说的话都是完全一样的，珍京和贤国相视而笑。
这时候端着茶的允梅和黄女士出现了。
贤国悬着腿坐在木地板望着庭院，悠闲地喝着茶，突然兴奋地喊道：
“珍京啊，是蝴蝶！”
“是黄蝴蝶吗？”
“当然啦！”
“什么黄蝴蝶啊？这不是白粉蝶吗？”
贤国和珍京同时笑了起来。两人眉目传情，传递着两人才知道的小秘密。贤国庄重地对允梅说道：
“姨妈，这世上所有的蝴蝶都是黄蝴蝶，从昨天开始这个法则就生效了。”
贤国和珍京欣赏着停歇在花瓣上的蝴蝶。
茶几上对着坐的两位母亲，看着对面像花一般亦或是像蝴蝶一样漂亮的孩子。
“我的罪过大了。”
闵教授看向黄女士。
“ 这辈子本应该尽的母亲的责任却交给了另一个女人，我竟然还这样得过且过心安理得地生活了这么多年。”
“亲家母实现了自己在艺术领域上的梦想了呀，你这样功成名就，对于你来说，抚养孩子这种分内的事情，是不能完美诠释人生的内涵啊。”
“那时候离婚的条件就是绝对不能带走孩子。”
闵教授茫然地看着贤国，掏出了一辈子都藏在心里的话。
“那家的长辈们都是很有教养很有规矩的，那个人在家里是很有权威的，也很讲究体面，离婚对他们家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吧。所以不管那个人怎么武断地要离婚，他们家的长辈也是绝对不会在孩子的问题上做出让步的。”
想想那保守的年代，张会长和闵教授的离婚事件都会给两家人带来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
“再加上我们国民都是长孙制度，所以不可能把孩子让出来。好像只要留有孩子就可以让我再回那个家，那家的长辈们也许也是这样想的啊。”
贤国采了一束紫色的紫萼，他爱抚地捋着珍京的头发，把头发轻轻撩到珍京的耳后。因为这爱抚多情的手，珍京也露出了像紫色花束一样的笑容。她也拾起了一片凋零的凌霄花的花瓣夹到贤国的耳后。
贤国可不允许她这样做呢，珍京却好像要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花瓣夹到他的耳边。
“最近的大势男也要打扮得漂亮一点啊。”
“不要，我是娘们吗？”
“不管你是娘们还是男子汉，你都是我的男人，因为我看着帅就好了。”
“绝对不可以。”
“哼，想要吃冰淇淋。”
“怎么突然转移话题了？”
“去买冰淇淋吧。”
“好啊，走吧。”
贤国和珍京出门去买冰淇淋了。
屋里瞬间一片沉寂。那边的位置上，闵教授看着黄女士，凄怆地笑着。
“他们真是厚脸皮吧？说这样的话好像旁边没人似的，还对着难受的亲家母说。”
“总是憋在心里才会这样，很难随便就对别人吐露心声，我很高兴那个人是我。你这么相信我，愿意和我说心里话。”
“是啊，说来也奇怪，在亲家母面前，藏在心里的话很自然地就说出来了。和我们贤国分开的那一天，想到商场最后买一次礼物给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孩子一直不放手。孩子爸爸一直叫我走，可能孩子也知道不可以再见到我了吧，抓着我的手不放。”
忍住心头涌上的郁结，闵教授脖子上的青筋都清晰显露出来。眼眶瞬间就红了，即使是过了30多年的今天，想到那瞬间，还是很会心痛。
“孩子爸爸把我的手强行拉开了，孩子不知道怎么办，看看我，又看看爸爸，眼睛睁得大大的。是我先转身离开的，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孩子……一脸哭相地站在哪里看着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不能和妈妈一起走，妈妈也带我一起走吧，向我伸出手。”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分开，妈妈和孩子放开手的那一瞬间，是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世事无常，变化只是在一瞬间。那一瞬间是很何等的悲哀和凄凉，不说出来也可以理解得到。黄女士没有说话，轻轻地抓住她颤抖的手。
“两年后听说了张会长再婚的消息。那个时候，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偷偷去了一趟首尔。下定决心，再怎么累也要把我们贤国偷偷带走。”
闵教授咬着牙齿说道，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个痛苦的回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角湿湿的。
“可是我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黄女士似乎想要她全说出来，轻轻地拍着她的手，安慰她说出来了心里就会舒服了。
“我藏在嘉会洞的家门口，他爸爸和他从里面走出来，可是，那个女人，贤泰妈妈，拿着他的书包跟着出来了。‘妈妈，亲一个’，伸出脸蛋，贤国，我的儿子，亲了那个女人。‘妈妈，我去幼儿园了’，说着很自然地抱了抱那个女人。‘妈妈，我爱你。’边说边冲她笑。”
“那么。”
那个时候，连儿子都已经被抢走的妈妈还能做什么呢？闵教授闭上眼睛。
“那个时候我到底要怎么办呢？我的儿子都已经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是忘记，怎么会忘记生下自己的妈妈呢？所以振作起来，再来找一次亲家母。”
“……是的，那样想着，我就回头了。在儿子长大成人找来的时候，我要变得出名。即使儿子找来了，我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展现我的成功。那也是可以抓住儿子的手，把儿子抢过来的理由和机会，我为什么要放弃呢。想要取得成功，这样在儿子面前就不会愧疚。咬紧牙转身走了。可是，亲家母，我轻易走掉的原因不是因为我儿子把我忘了。”
贤国和珍京走了进来，一人咬着一个冰激凌，
“冰淇淋买回来了。”
“对身体又不好，又容易胖，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黄女士说一句责怪的话，接过了珍京递过来的冰激凌。
闵教授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走到对面地板坐下的贤国和珍京，黄女士也随着闵教授的视线看过去。
珍京靠着柱子坐下，一整天都紧张得很，有点困了。枕着珍京的膝盖，贤国也歪歪斜斜地躺着。珍京抚摸着他的头发，贴近他的耳边，在说这些什么，珍京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相爱的恋人的额头上都隐藏着阳光般的温暖。两位妈妈的眼满满地都是两人带着舒适和爱意的脸庞。
“孩子们，看起来很幸福吧？”
此时像是忘记了内心的告白，闵教授低声自言自语。
“是啊，亲家母，孩子们相互守候，朝着人生中的同一个地方前进呢。”
“我的儿子，在我不知不觉间就长大了。很高兴他成为了一个帅气的好男人。还娶了一个漂亮的妻子，真是太好了。”
闵教授再次回头看向黄女士。
“那天看到的贤泰妈妈，她真是漂亮，和贤国爸爸很般配。”
黄女士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是拍照的，能读到语言无法表达的人体动作。他们很相爱，他们只有在一起才会幸福。可是，我怎么能出现在他们中间呢。她就像对待亲儿子般对待我的儿子，我看到的贤泰妈妈，我相信本性是善良的，从她的脸就可以看出来。也许是因为这样才转身走掉的，心里很痛苦。那样的人能抚养我的儿子的话，我也放心了……。因为我相信她。”
闵教授也紧紧握着抓住自己的手的黄女士。像是在做着最诚恳的请求，把黄女士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看来我的儿子很有福气。比起抛下自己独自逃走的妈妈，在好一百倍的妈妈教育下茁壮成长。娶了一个善良漂亮的老婆还不够，还多了一个像黄女士这样慈爱善良的妈妈。拜托你，亲家母，我这辈子是不能做他妈妈了，虽然说这样说有点厚脸皮，现在我把他交给你了。代替我，多爱一点我的儿子。我就只有这一个心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