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二哥来了。”
贤泰去了济州岛将近两个月,好不容易有三天的假期,他踏进了嘉会洞的大门。
“快进来,很累了吧?”
“哪里,其他职员也一样在努力地工作。”
话虽讲得轻松,但是这段时间贤泰的脸瘦削了不少。之前贤泰下定决心要苦干一番,看来真的是在努力地工作。另一方面,贤泰少了松散和轻浮的气色,满脸精悍之色。
“妈,我也回来了。”
跟在贤泰后面的是海恩,海恩去日本出差回来,特意和贤泰约好了时间在机场见面。
“快进来,因为贤泰在济州岛,也很难见到海恩了。”
“不好意思啊,应该经常来看望才对的,但是最近有点忙。”
海恩挽着尹女士的手,撒起娇来。
“今天我会帮忙准备晚餐的,刚刚从机场回来的路上贤泰就一直念叨着说想吃妈妈做的饭。”
“家常便饭哪里都一样,先去给爸爸请安吧。”
听到贤泰的声音,张会长走出了房间。
“二儿子回来了?”
“是的,父亲,过得还好吗?”
贤泰俯首问好。
张会长以犀利的目光打量着二儿子的脸。看起来真的像是因为工作受累了,被晒黑的脸显得更加精悍。张会长虽然因为儿子受累,心里不好受,但是马上又收摄了心神。贤泰尚不够成熟,不足以承担责任。作为父亲,有义务要把他培养成像贤国那样精悍的人才。
“父亲,最近过得好吗?”
海恩也过来向张会长请安。张会长丝毫不表露出喜悦之色,只是板着脸点了点头。
“很久没见了,家里的老人过得好吗?”
“当然啊。”
“孩子们应该都很热了,先去给孩子准备点凉快的食物。”
张会长率先坐在了沙发上,佣人端着盛着茶的托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尹女士紧跟其后,端着水果盘出来了。
“哥哥的订婚仪式准备得怎么样了?”
下周就是珍京和贤国的订婚仪式了。
“我们这边可没什么负担。只要咱一家人去他大舅子运营的树木园,简单地开个野外派对就可以了。
“在树木园开订婚派对?真的是太棒了。那珍京家是经营树木园的?真的是太厉害了。”
“还叫‘珍京’,现在应该叫嫂子了。”
原本噤口不言坐在那里就好,然而海恩却插了嘴,使张会长略有不悦。
“妯娌关系之间论资排辈,虽然年纪上她比你小,但是她分明也是你的长辈,要注意言行。”
“对不起,父亲。是我见识太短浅了。”
海恩马上道了歉。但是不管是张会长,还是海恩心情都变得糟糕起来。尹女士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看了看贤泰。
“贤泰,你那个时候放假吧?”
“那天刚好有一个大型的活动,腾不出时间来。不能参加哥哥的订婚仪式,对哥哥真的感到十分抱歉。”
“真是的,那怎么办?贤泰你去不了大伯的订婚仪式,那我怎么办?”
海恩惊慌地看着贤泰。没有未婚夫的陪伴,独自一人去参加贤国和珍京的订婚仪式该是多么尴尬,自己可真的是没有信心去承受这样的拘束感和尴尬。张会长瞥了一眼海恩,带有讽刺意味婉转地嘟囔了两句:“一个人去也挺好的,为什么一定要一起去?海恩你不是很有胆量,什么都掺和吗?有哪里是不能去的?”
“夫人,珍京夫人的电话。”
佣人把电话递给了尹女士。
“孩子,怎么了?”
“妈,明天晚上要去哪里吗?有空的话想见见您。”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传来了珍京泫然欲泣的声音。
“呜呜,妈妈,出大事了,麻烦您帮帮我。”
“怎么帮你?”
“后天是贤国的生日,我想煮海带汤,但是不会煮,所以想去家里跟妈妈学做海带汤。”
“啊,做海带汤有什么难的?就那样煮就好了。”
“但是我想给贤国做像妈妈煮的海带汤。贤国说如果不是妈妈做的食物,就不合他的口味。求求您一定要教我啊!嗯?我明天傍晚过去。”
.尹女士挂了电话,张会长把头转向了尹女士。
“珍京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后天是张常务的生日,说想一起煮海带汤,明天过来学做。”
尹女士看了看贤泰。
“你哥的生日,如果你也一起喝完海带汤再回去就好了。”
“不行。妈,第一趟飞机票售罄了,要凌晨回去。您好像经常忘记,我在那里只是基层的普通职员,从早到晚24小时工作的职员,不是可以自由分配时间的大少爷。”
张会长看了看贤泰,半称赞、半施加压力地说了一句话:
“看起来做得还不错嘛。你说过会让我放心,不会给我找碴儿的吧?”
“我会认真去做的,父亲,这是您给我最后的机会,我会努力的。”
“你哥也称赞你做得很好。”
“哦,是吗?”
面对父亲张会长的称赞,贤泰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但是听到完美主义者贤国对自己的称赞,贤泰瞬间高兴起来。但是对于海恩而言,不管什么时候贤国和贤泰都是竞争对手,父亲的话让海恩觉得寒心。
“隔了那么久才能见面,想单独两个人在一起吧?进去聊聊吧,准备好晚饭叫你们。”
尹女士脸带微笑先站了起来,考虑到两个人很久没有见面了,就让贤泰和海恩进房间聊聊。
进到房间,贤泰脸带微笑,而海恩却撅着嘴,明显地流露出不满的神色。贤泰愣住了。
“怎么了?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啊,真难受。父亲为什么老是那副神情,好像我老惹他不高兴似的?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什么?不给面子?直呼嫂子‘珍京’,不是你的失误吗?”
“无论怎么样,父亲对我也太冷淡了。妈妈也这样,真是太难过了。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了啊,他们都完全站在珍京那边了。”
“又直呼‘珍京’?应该叫‘嫂子’。“
“还没结婚,叫什么嫂子?结婚之后说不定会这么叫,但现在不喜欢这样称呼她。这样叫的话,我有一种低她一等的感觉。”
“和我结婚后,即使不喜欢也会在辈分上低她一等的。不要经常闹别扭了,不管怎么样大势不可逆转。在父母看来,嫂子不仅经常会做让他们觉得称心的事情,而且她还拥有10万坪(每坪约相当于3.3平米)的地。”
海恩呼地转过了头。
“10万坪?什么意思?”
“嫂子和哥结婚,嫁妆是10万坪建设别墅的地。”
海恩听后脸色苍白,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珍京的嫁妆是10万坪的地?”
“而且那是马上就可以建别墅的好地。父亲平生的夙愿就是发展别墅事业,解铃还须系铃人,嫂子就是系铃人,怎么会不喜欢她呢?海恩,你绝对不会在争宠的竞争中获胜的。”
“真是的,珍京原来是富贵人家的女儿?”
“不是说了吗?比起哥哥,她是在更富贵的家中长大的公主。我居然说这样的公主是小三,贪图钱财,还侮辱她是诱骗男人的女人,哇,想起来就羞愧得要死。”
贤泰感到十分过意不去和惭愧,把脸埋在了桌子上。海恩瞬间脸色黯黑。
海恩之所以对珍京没有好感是因为她轻视珍京。没有付出任何的努力,单凭一张漂亮的脸蛋就得到男人的宠爱,从而改变了命运。海恩每每这样想着,就会加倍讨厌珍京。珍京年纪尚幼,家境不好,加之学历、社会阅历都不如自己,仅仅因为她是贤国的妻子就成为了辈分比自己高的人,这绝对是不能予以肯定的。而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珍京连音乐也不会,这一点到现在海恩都难以忘怀,所以对她的印象总不好。
但是现在知道了自己一直轻视的珍京原来是连这个家也不能任意攀比的豪门中长大的公主,海恩顿时无言以对。
即使不这样,贤国的位置也会因为和珍京的结婚而变得更加巩固,更有优越性。现在看来,处于劣势的贤泰更是被远远甩在了后面,她的火气一下子涌上了心头。然而贤泰既不气愤,也没发火,像是万世太平般地试图劝说海恩,这样的他越看越让人觉得讨厌和傻乎乎的。
“不要那么敏感了,海恩。我父母又没有说疼爱嫂子,讨厌你。坦白说,嫂子处事不是很乖巧吗?为了给哥庆祝生日向母亲学习煮海带汤,多招人疼啊。如果我是哥哥的话,肯定会十分疼爱她的。”
现在贤泰也为珍京说话,海恩的心情更糟了。
“不是处事乖巧,这是奸诈。”
“什么?”
“不是这样吗?这个年纪连海带汤也不会做。即使是不会做菜,但上网搜一下食谱或去烹饪辅导班就可以了。但是非要跟母亲学,不是太别有用心了吗?装嫩、扮可爱,老爱哼哼唧唧地缠着母亲。”
贤泰皱了眉头,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对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海恩会如此在意。刚刚母亲虽说厌烦,但是珍京说要来学做海带汤时,母亲流露出了欣慰,两个人不是都看得清清楚楚吗?
“不要再说了,海恩,这样下去不知道会捅出什么篓子来。还有现在我也不想听到讨厌嫂子的话,到底为什么要这样?讨厌嫂子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你为什么经常这样钻牛角尖呢?”
现在贤泰也板起脸来,流露出生气的脸色。
海恩“哈”地呼了一口闷气。
他难道还不知道贤国和家世显赫的珍京结婚意味着什么吗?难道不管什么时候都按照哥所吩咐的办事,像小狗一样希望得到哥的称赞,窝囊地活着吗?本来身为总公司的理事却被下放至济州岛,难道不知道这是谁的缘故吗?
“贤泰,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宏图大志呢?不气愤,不生气吗?如果没有被下放,你明年就可以晋职,走向康庄大道了。现在结婚都被延期了,迁至济州岛,不分昼夜地辛苦工作,这是谁的缘故?”
“别责怪他人,都怪我能力不足,都是我的错。”
“什么?”
“去济州岛是我自己的决定,哥和父亲只是听从了我的决定。我想老老实实从基层做起,好好地学习。不要太青睐于康庄大道,我没有那种不工作也可以好吃好穿地过日子的资格。难道要这样寡廉鲜耻地活着吗?母亲说一生好吃好穿地过日子,不对生活精打细就是错误的。”
“怎么说得这么严重呢?我是那么俗不可耐吗?”
海恩敷完面膜后不再发脾气了,贤泰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是的,海恩那么想对付嫂子,好一段时间里真觉得海恩很庸俗。
一听到即将成为嫂子的珍京家世显赫,海恩的表情骤变,这不至于吧?
本来以为海恩是一个会掌握好自己人生的方向、自在生活的事业女性,做事果断,有能力,想和她一生相依,但是突然发现了她隐藏的另一面。
“亲爱的,你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过完中秋后。”
“那还要等一个月后才能见到?什么啊,这是?连周末恋人都不如,好吧。下周我请假过去。”
“不要来,别人看到不太好。”
贤泰马上拒绝了。
“那里没有人知道我是父亲的儿子,我只是基层职员,如果传出了和女人在公司住宅里卿卿我我的绯闻,百害而无一利。我来首尔就好了。”
“什么?难道你在那里和别的女人交往了?未婚妻也不能去找你,真是伤心。”
“喜欢别的女人?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不是说过我们接下来一年里要好好地拼搏吗?如果我在济州岛不好好工作的话,可能永远就会在那里了。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父亲的性格吗?他不会因为我是他的儿子就有所宽待的。你的爱人,我,是要一辈子辗转于各个地方的酒店当基层职员,还是回到首尔负责经营,就取决于接下来这一年了。不要让我再分神了,让我好好地集中精力工作吧。”
锅里的汤在咕嘟咕嘟开着,传来了香气。尹女士和珍京穿着一样的围裙站在炉的旁边。尹女士盛了一点汤在碟子里,给了珍京。珍京一口气就喝完了。
“好喝吗?”
“嗯,味道刚刚好。”
珍京满脸笑容,舔嘴咂舌。
“我什么时候才能赶上妈妈的手艺呢?”
“没有谁一开始就做好,要经常学习才能得到提高的。”
“是的,我会好好学的。虽然笨手笨脚的,但是不要嫌弃我啊。我会更加努力的。”
珍京笑嘻嘻地脱了围裙,回过头看了看盛满了海带汤的汤盅。有点过意不去,嘻嘻地笑了。
“但是这个要都喝完的话要三天吧?”
“没关系,留下我们家人喝的分量,其他的给敬老堂的老人家就可以了。”
之前珍京把买来的一整袋干海带倒出来,连劝阻的时间都没有,就猛地倒水,海带都泡涨了。马上碗里的海带就溢出来了,珍京惊叫着,向尹女士跑去。
“妈妈,怎么办?海带完全成了怪物。”
泡涨后的海带会变成原来大概的十倍左右,这是常识。但是又不好扔掉,所以就煮了30人分量的海带汤。
尹女士微笑着脱了围裙。
“珍京真的是当儿媳妇的适当人选。”
“为什么?”
“看这个就知道了。煮一个汤都那么大方。我结婚后第一次做杂烩,把一包干粉丝泡开了,装满了一铜盆,我婆婆看了都说大儿媳妇很大方。还记得当时把剩下的都拿给了在树下休息的老人家。”
“这样啊?那我和妈妈很像啊,长得漂亮,又大方。”
“是啊,那现在开始成为我既漂亮、手艺又好的儿媳妇吧。”
尹女士不知不觉受到了一直都很嘴甜的珍京所念叨的“长得漂亮的孩子”的影响。
“我们的孩子在为新郎准备晚饭呢!”
张会长往厨房探头。
“爸爸,不是今天,是明天。妈妈说早上和贤国一起来吃生日餐。”
“那就是说现在要回去?”
“是的,今天凌晨就上班了,有点累。明天会早点过来的。”
张会长有点舍不得地嘟囔着:
“真可惜。和爸爸喝杯茶再走吧。”
“贤国说在门口等了,要马上载我回去。”
“让她回去吧,明天就过来了。珍京,快回去吧。张常务应该在等了。”
“那孩子来到家门口了,都不进来。”
“明天早上不是过来吃饭吗?在酒店也能见到儿子,现在又想他了?”
“谁想那家伙了?因为他要把珍京带走才这样。”
那么喜欢未来的媳妇吗?明明昨天还对海恩随意怠慢,流露出讨厌的气色来着。
尹女士偷偷地瞟了一眼张会长。
珍京刚好要出去,贤泰打开门进来了。
“哦,嫂子。”
“你好,贤泰,应该是放假吧。”
“是的,但是明天凌晨就要回去了,所以不能和哥一起庆祝生日。因为有事,所以订婚仪式也参加不了了。”
“真可惜,你哥哥肯定也会觉得很遗憾的。”
“但是有时间一定要来济州岛玩啊。济州岛的名胜我都知道,我给你们当导游。先出去吧,哥的车在门口等着。”
和家人道别后,珍京走出了嘉会洞的大门。贤国背靠着车在打电话。
“不行,裁掉吧。我的意思是说删除掉。好,明天再确认。”
贤国把手机放进口袋后坐在了驾驶座上。等珍京系好安全带后出发了。
“今天跟母亲学做什么了?母亲做了很多好吃的吧?”
珍京没有回答,突然靠在了贤国身上,很恳切地把脸埋在了下巴下。
“珍京的搞笑问答时间到了,赢了的话可获得十次kiss。”
“什么?”
“黄瓜打萝卜,打一个四字成语。”
突然要打四字成语,而且问题出乎意料,瞬间贤国有点慌了,他不解地问:
“黄瓜打萝卜?为什么?”
“所以是搞笑问答啊。”
“嗯,嗯,好难啊。”
贤国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答案来。
首先黄瓜有可能打萝卜吗?不,人拿着黄瓜打萝卜,黄瓜不会断吗?黄瓜断了的话,那是…..
“不实公事。”
“叮!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珍京毫不留情地回话了。
“为什么猜不中呢?傻瓜。都说了黄瓜打萝卜,所以答案是!”
“是什么?”
“凉拌黄瓜!”
贤国觉得虚脱、无语,但又觉得太可笑了,哈哈地笑了。
“珍京啊,听你讲的笑话,我觉得我都不会老了。真是‘笑一笑,十年少’啊。”
“嗯?怎么知道的?我想利用笑话使自己返老还童的秘密。”
“难道就不想看看十年回春的未婚夫的能力吗?”
贤国婉转地引逗着珍京。
“额额,不分时候冒出别有用心的话,看来是我让你变年轻了。”
珍京瞥了他一眼,但是还是紧紧地握住了贤国的手,轻声说了一句。
“我学了那个。”
“嗯?”
“跟妈妈学做了海带汤和凉拌黄瓜,就是把黄瓜切薄,放在盐里腌制后拿来炒。你不是说你最喜欢盒饭里放这个吗?还要我以后一定要给你做这个。”
“谢谢啊,我真的很喜欢那个小菜,咔哧咔哧的,爽脆可口,就像夏天一样。”
“那个,嘉会洞的妈妈,”
珍京回过头看了看贤国,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