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吧。在嘉会洞的家里吃螃蟹的时候,都是妈妈事先都一一弄好了才给我吃的。因为我是长孙,奶奶很是疼爱,所以我到了12岁才懂得用叉子吃葡萄。”
“喔,用叉子吃葡萄吗?”
“奶奶一个一个地把葡萄皮剥去,挑出里面的籽,然后放在盘子里,我就用叉子叉来吃。”
这时候,以珍京为首,所有人都回头看着他。
“我小时候就连小番茄也是剥了皮才吃的,没有自己那样弄过螃蟹就去参军了。”
“看看!不是王太子而是完全的小孩子啊!”
“但是,那啥,是妈妈一定要叫我吃,我才尝一下的。”
两人真是不相上下,贤国是王子,珍京也是不亚于王子的公主。珍京腾空了手,并不是“我知道,我帮你弄”的样子,而是不要脸似的用筷子胡乱地戳着妈妈弄好的蟹肉,有所厌烦似地喃喃自语道。
“贤国,我想吃那条腿的肉,亲爱的你给我弄的话好像会更加美味。”
贤国谁也不问,好像不用经过谁的允许似的,快速地抓过一只螃蟹。双手认真而又不灵活地开始挖着蟹肉。珍京看着这样的贤国微微地笑了,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胜利的笑。
载京和黄女士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摇着头。“我们家的小丫头,越来越像个小狐狸精了。”
母子间脑子里闪过了同样的想法。
贤国就那样被狐狸精纠缠上了,现在就算让他在地上磕上十个响头他也不会觉得丢脸。因为麻烦从来不曾亲手弄的螃蟹,现在也正在认真地挖着蟹壳里面的肉了。一旦结婚的话,男人一生就得那样生活了。载京这样想着,觉得贤国真是可怜,自己是绝对不会想做张家的女婿的。
晚餐结束了。
“宝贝,把茶拿上去吧。”
从厨房里出来的黄女士把茶盘交给了珍京,珍京轻轻地走上了木楼梯。那是厚京死后,载京去另外一栋房子住后,就空了好几年的二楼。虽然只是一个晚上,因为有贤国的存在,二楼的空气也暖和了起来。
珍京轻轻地敲门,“快进来吧。”贤国礼仪性地应答着。
因为上到了休息的房间,珍京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贤国脱了西服,穿上了舒服宽松的裤子。好像是刚洗了澡出来,湿湿的的头发贴在额头前。
贤国在这个好像是载京住过的房间里,光着脚悬着腿坐着,拿着天文望远镜到处看着。珍京拿着茶盘放到床边的桌子上,走近他,从后面猛地抱住他,把脸凑到他的肩膀窃窃私语道:
“看到星星了吗?”
“嗯,比在首尔看见的清楚多了,空气也很好。那个是谁?”
“是我的小哥哥,现在在自己的房间里摆着更大的望远镜呢。无聊的话,也会看看月亮。”
“要把星星摘下来给你吗?”
“嗯,先把月亮摘下来,然后再摘下星星。”
“要几颗?”
“像天空那么大,像大地那么大。”
贤国扑哧笑了,他把望远镜调整好后,对准着珍京说道:
“公主殿下,这些是星星,是银河,但是和肉眼看到的星星不一样,因为这些是星星的集合体,所以只是胡乱的集合起来的。”
“如果接吻的次数和这些星星的数目一样多,那是不是不能浪费掉啊。”
现在比起贤国,反而是珍京更陷入亲吻中毒症,贤国一只胳膊挑起珍京靠在自己肩膀的脸庞。
“公主大人怎么先来挑逗正经的我了呢?”
“等一会儿,天黑了我们就……”
“嗯?”
“去百合公园看看吧?”
“百合公园?”
“每到夏天就会开满百合科的花,去了那里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去百合公园的话是不是要经过紫树?”
“嗯,是那里的左边。”
“好啊,那在紫树下要亲你百万次。”
两人好像约好了似的,嘴角同时露出了隐隐的微笑,然后自然而然地,两人的嘴唇越来越近。虽然只是一两分钟,但偷偷享受的亲吻却在两人身体里激起甜蜜的乐章。
“那九点在玄关门口见哦。”
笑眯眯地约好时间,珍京从他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黄女士满是担忧地问道:“怎么样?他说舒服吗?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嗯,还冲了澡呢,不要担心了。”
“哎,我虽然一时冲动应允下了你们的婚事,但还是很担心啊。怎么能把你这么个什么都不会的不懂事的孩子送到婆家去啊。”
“可是我们贤国什么都做得很好,妈妈你就不用担心啦。我们贤国可是出身瑞士酒店学校的哦,很会铺床单,连疏通马桶也很在行。”
“你就得意吧!自己一点要做的想法都没有,只想着使唤老公吧!”
“他说公主本来就不用做家务事的。哼,虽然现在还是公主,但早晚都要变成皇后娘娘的,母亲大人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珍京傲慢地抬起了下巴,这才显露了她九尾狐的本性。她扭着自己圆润的屁股走进了房间。黄女士气得举起了拳头,对着珍京关上门背影挥舞着。
“这孩子真是!反正现在是不能退货了。”
你有在深夜进过树木园吗?
走在黑暗神秘的深夜,两只紧紧握住的手交换着体温。
听着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山鸟的叫声,乘着微风,迎着花香,和着脚步爬上山坡。
有怀着比夜晚的树林还要隐秘的心亲吻过吗?
不仅戴着夜的盖头,还有紫树羸弱的树枝组成的围墙,就好像身处翠绿的世界一样,在这里那清新甜蜜的亲吻之后,时间好像跑得特别快。只觉得才十几分钟而已,其实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了。真是讨厌。
珍京和贤国坐在紫树树荫下,就好像脱离了俗世一样。
“你知道吗?”
珍京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
“来欣赏树木的我们其实什么也没看,眼睛只停留在对方的脸上呢。”
“没关系的,载京说,这棵树就是为了让人们接吻才在这里的站着的。”
贤国带着笑容的脸庞倒映在黑暗中她那熟悉的双眼中。珍京羞涩地摆弄着他的衣领。在长长的亲吻下,甜蜜的兴奋感和热气涌了上来,没有浇灭它们的必要。如果他们再大胆些的话,说不定在这让人们相爱的树下就开始翻云覆雨了。
“现在不紧张了吧?”
珍京稳了稳自己慌乱的气息,向贤国问道。他点点头。
“你母亲已经答应让你成为我的人了,现在我有什么可怕的呀?”
好像要流泪了,早上从首尔往老家来的时候他还是像石头一样僵硬,现在却像春水一般温柔地流淌着。
“刚才我在房间里,看着天空,心里觉得真是太幸运了。”
“什么幸运?”
贤国双手紧紧把恋人拥进怀中说道:
“我能活在这个世界上,能与你生活在同一个时间里。如果不能认识你,那我不就到死也了解不到这样的爱意和喜悦了?”
“谢谢你,能这么想。”
转过头就碰上了等在那里的轻吻。这吻温柔多情得让人想要流泪。他们就这样为树林中隐秘的热情画上了终止符。
“你不是说到了百合公园就告诉我一个秘密吗?”
“嗯,现在走吧。”
两人牵着手离开了紫树。拿着手电筒,朝着松林小路那稀迷的路灯走上了山坡。
“闻到了百合的香味吗?”
珍京问道。贤国停下脚步点点头。
百合香气很是浓郁。就算是随着风儿而来的香气也好像会沁入衣服里似的,强烈的花香形成了一张大网。也许因为是晚上,所以嗅觉比视觉要更加敏感吧。浓郁的香气从四方袭来,时而像水波一样温柔,时而强烈地扑面而来。贤国小声说道:
“只要看到百合我就会想起Tiffany Girls。”
珍京也回忆起当天的暴动,呵呵笑了。
“也真是冲击了。”
“但是现在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啊。怎么会只要闻到百合香就会呼吸困难呢?”
“听说每个人都会对花过敏。意外的是,对百合花过敏的人很多。呕吐啊,头痛啊这些症状都是普通的了。看来不管是什么太过强烈都不好啊。”
“我们,不,就像我的爱吗?”
贤国看着珍京的脸安静地问道。
“我现在知道了。以前和你分手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忘记你,像疯了一样。几乎无法承担对你的感情,它太过强烈,让我像死了一样难受。”
“现在不要难过了,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珍京抚慰着他,轻声回答道。
“如果是两个人一起分享的的,越强烈越好。”
依旧沸腾着,永远不会冷却的心乘着百合致命的香气,把两人紧紧捆在了一起。离百合公园越近,越能从传来的花香中感受到甜蜜的电流。珍京正站在从天而洒下的月光中,这里就是百合公园的中心了。
“嗨,过来吧,告诉你我的秘密。”
珍京缩成一团坐了下来。贤国也跟着她坐在香气四溢的百合花丛中。珍京用手电筒照向地面,那里堆着两堆小小的石头。
“这是喜悦,这是悲伤。”
珍京黑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贤国。
“这是我奶奶教我的。伤心得想大哭一场的时候,就到这里来堆一颗石头,那样的话,石头就会把我的悲伤都带走藏在这里。有了这石头守护着我的悲伤,我才能重新欢笑。父亲去世,小哥哥失去他的腿时,我真的想跟着父亲一起去死算了。”
珍京的声音乘着月光回荡在夜里,贤国的心都快要碎了。
一开始每天都要来堆几颗石头,随着岁月流逝,守护悲伤的石头堆得越来越少了,而愉快喜悦的石头开始在旁边堆起来了。
“我的奶奶还告诉我,在愉快喜悦的时候也要来这里放下一块。因为人如果太开心太幸福的话就会忘记看看身后的路了,然后你就会发现,悲伤和喜悦现在渐渐变得平均了。你看,奶奶是对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两边的石头真的差不多了。所以,不要因为有好的事情就傲慢,不要因为有坏的事情就失意。”
珍京说完,一直呆呆地看着这两堆石头,乌黑的秀发撒在白皙的脖颈上。贤国心里一阵悸动。珍京就像月光下刚刚音乐出现的雾之妖精,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他想要确定她就在自己身边。贤国没有一丝犹豫就在珍京的脖颈上印下灼热的吻。珍京则在自己胸前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我的秘密基地吗?”
“不知道。”
“笨蛋。”
珍京撅了撅嘴,神气十足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撮小石子。
她将小石子整齐地堆在喜悦的那一边,现在她的小石山中,喜悦那一边的体积越来越大了。
“因为遇上了你,和你相爱,所以我的石头就变成了这样。”
我的生活充满了喜悦。
你给了我幸福。
你对我而言,就是那样的存在。
我爱你。谢谢你。
月光下,分享着同一话语的两片嘴唇像告白似的甜蜜地合二为一。
从彩色恐龙树木园回来才不过几天而已,但早已像是回到了某个时候的某天一样,美丽豁亮,犹如那段久远被遗忘的记忆。
回忆越美,似乎就会感觉更为遥远。日常生活难以遇到的那些金子般的瞬间记忆,就像一壶好茶的余香一样,久久萦绕在心中。每当忆起,总会让人感到幸福。
四处应该都弥漫着香甜的花香吧。黑暗中,微弱的火光下闪现的数千株百合花叶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到底花是香气,还是香气就是花,谁也无法区分。在这样的世界里,他亲吻了比花还要美的爱人。香甜的亲吻相互交缠着。正对着的两人的嘴唇见流过一种名叫幸福的东西。那时,他们也像是一株花儿一样并开着。
珍京和贤国回味着这些记忆,像秋天的清晨一样,等待着微风吹过的清新下午的到来。
最终,两家长辈在高句丽大酒店里举行了相见礼。
“那么亲家母,我们订婚典礼上见吧。”
弯腰和张会长夫人打招呼后,黄女士坐进了车里,像花一样美丽的珍京也笑着与大家告别。
“爸,回去注意安全。妈妈,我晚上再给你打电话吧。”
坐在司机席上的贤国摇下了车窗。
“你们先回去吧。我先送岳母回去。”
“好的,小心开车。”
贤国开车从停车场离去,张会长和尹女士一直目送着。
“度假村的地有10万坪。”
张会长满意地自言自语道。尹女士瞟了他一眼道:“能得到一个漂亮的儿媳就足够了,你怎么只惦记着地呢?”
“因为儿媳很漂亮,地也很好。你这人真是的!如果是个没出息的孩子,那么就算她拿地皮做嫁妆嫁过来又怎么样,我们会接纳她吗?我们家很穷吗?”
“说的也是。”
“虽然不能凭借家庭状况评价一个人的人品,而且也不能忽视她的成长学习过程,不管怎么说,找个标志漂亮的儿媳岂不是更好吗?贤国这家伙拖着拖着,竟然一下子见到了这么大的一个宝贝。”
“不管做什么都擅长,而且也是个很值得信赖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谈不好恋爱?”
“嗯。不管怎样,如果这次度假村的问题解决的话,那国儿就可以立马进入总公司工作了。就算非要追究业绩,理事会也肯定无话可说。”
“张常务如果进入集团总公司工作,那酒店怎么办?”
“贤泰那个家伙就该趁着这个机会振作精神,认真地学习酒店管理才行。他不是应该代替哥哥管理酒店吗?”
换而言之,其实是不想让贤泰一直寄人篱下生活,满打满算他也在外面3年了。尹女士心里舒了一口气。因为第一次把贤泰送到济州岛时,张会长一副想让他在那呆10年的气势。
“如果娶了新媳妇,就和把如意珠紧握手上没啥差别了。此外,还有10万坪的地。哎哟,现在我周围没有哪个家庭娶儿媳还能有如此庞大的嫁妆吧。”
尹女士再次瞟了一眼一直笑不停的丈夫。
因为酒店在夏季是旺季,所以他们的订婚仪式只好定在了贤国休假的8月初。
黄女士觉得10月就举办结婚仪式了,这与订婚仪式相差不过两个来月,完全没有必要再搞订婚仪式,她小心翼翼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我们没关系,但是亲家会不会麻烦呢?”
“因为我们国儿结婚比较晚,所以整个家族里的人都争着要见新媳妇呢。不是宗媳吗?亲家母,我们家人们聚在一起,就简单地吃个饭把婚事定下来,这也没什么麻烦的。”
张会长恳切地求着情。他浑身难受地想要向周围的人炫耀珍京,正如贤国急切地想要让全世界知道自己有个好妻子一样。最终决定,邀请两家的亲朋好友到彩色恐龙树木园,以简单的野外派对形式举办订婚仪式。
“居然要在树木园以野外派对的形式举办订婚仪式!想必会很别致,很帅气吧。”
“那里本来是非公开的树木园,但不是说为了孩子们,公开一天嘛。呵呵呵。还记得当时借游览船给儿子结婚的孔社长吗?不知道有多么自豪!但如果听说了我们新儿媳的事情,他一定会很受挫的。”
两人坐的车上了公路。一直安静着的尹女士突然喃喃自语道。
“话说那个亲家母和珍京。”
“嗯?”
“听说她们为见闵教授,一起去了果川?”
“不是。听说新儿媳的姨妈在三清洞有个陶瓷作坊,而闵教授和那边的关系很亲近,所以在那里见面会比较方便。”
“话说闵教授那个人,张常务结婚典礼时……”
张会长转身瞥了尹女士一眼。
“不管怎么想,总觉得应该让她坐在你旁边。”
“这是什么话。你是国儿的妈妈,为什么要让闵教授做我旁边呢?这像话吗?”
“那也……。”
张会长看向了尹女士无法接话而稍显难堪的脸。他转过头,很长一段时间都盯着车窗看。他再次转过头来,一副怜悯的表情看着正在拧手绢的尹女士。
“那时,国儿和我们关系不好的时候。”
尹女士也转过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我当时气急之下对你说,是不是因为国儿是你的养子所以才那样对他,是因为这样你才心存芥蒂吗?”
“不是!不是那样的。”
虽然她嘴硬不肯承认,但当时的创伤还清晰地留在她的神情里。在妻子的面前,张会长陷入了沉思。从口无遮拦说出那些伤人的话语时开始,他的心又多了一道伤痕。他叹息般地吐了口气,仿佛在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