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泰真心为英舒感到惋惜。
‘她跟哥哥认识了这么多年,至少应该了解我哥的脾气吧?’
贤国绝不允许发生让别人操控自己人生的状况,所以父亲一辈子对他客客气气的,母亲也是一直把身为儿子的他当成贵宾来招待,从来没有跟他亲密地相处过。
看来,首先要告诉贤国新闻的内容才行。哥哥如果知道自己被卷进了如此荒唐的绯闻,他定会采取措施。第一他会要求杂志社修改内容,其次跟英舒姐的关系也会变得尴尬起来的。他可不会对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崔代理。”
“是,理事长。”
“麻烦您去帮我买一本叫《people》的杂志。”
“是,我知道了。”
贤泰拿着杂志进入常务办公室的时候,贤国的手上已经拿着同样的杂志了。看来没有必要再重复告诉他了。
“啊,哥,你也看到了啊,我也是因为这个事情来找你的。”
“真是太荒唐了,这个新闻。”
贤国浓浓的眉毛,被挤成了一条线,他看着自己的弟弟。
“典型的绯闻,我实在是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必须要见英舒当面确认一下。”
“你要怎么处理?”
“首先当然要确认了,我必须知道是谁的过失。是接受访谈的人呢?还是编写新闻的人呢?不管哪一方的过失,她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凭什么要以实名刊登在这种三流杂志上?我真的无法理解。”
不等贤泰说话,贤国已经打通了英舒的电话。他冷的冰窟一样的性格赤裸裸地显现出来。
“英舒吗?是我。今天有时间见面吗?是吗?你也看到了啊。对,就是因为杂志的事情……对,你不用过来,反正我正好有事出去,我过去吧……十一点?可以。那到时候再说。”
合上手机,贤国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贤泰。
“你期待什么了吗?”
贤泰咽了咽口水。你就不能体谅一下英舒的真心吗?不是逼到绝境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他咽下了这两句话。
“不,没什么……我只是。”
“你别想站在她那边,她跟母亲的关系亲密,跟你的交情不菲都跟我没关系。不要替她向我解释任何事情。”
“我也没想替她说话,我只是想来告诉你刊登了这种新闻而已。”
“我就再多说一句。”
“你说。”
“我跟夏英舒的联系纯粹是因为父母之间的缘分,我会考虑母亲和父亲的因素,尽量不会对他们的关系产生不好影响的。”
“但是呢?”
“但是,如果英舒继续利用这种关系陷我于困境,让我心烦的话,我是不会隐忍的。你不觉得有必要跟母亲说清楚这些话嘛?夏英舒,我说过不喜欢。我不能因为母亲喜欢她,想让她当自己的儿媳就勉为其难跟她结婚吧?再者,我已经爱上另外一个人了。”
“谁干涉你了?你的婚礼当然你来做主了。”
“所以,我的意思是,你也不要把夏英舒摆在面前,用她作比较,让我的爱人陷入难堪。这样容易让人误会,以为那个孩子影响了我跟英舒的关系。我的恋爱和夏英舒根本就是无关的。那我先走了。”
贤国站起身离开了办公室,走向停车场的他咬紧了牙关。这种阴险的脚链,这样的陷阱真是太令人作呕了。
夏英舒,我一直以为你不是那种纠缠不清的人,我以为你是个爽快的人呢,看来是我看错了你。
已经过去的缘分了,对明确拒绝你心意的男人做出这种事情,不觉得自尊心受损吗?
一个小时前还无比快乐的一天,瞬间变得很不愉快了。
贤国一到达,家里的佣人就把他领进了练习室。幸好,夏院长夫妻打高尔夫球去了。
英舒坐在钢琴前等着贤国进来。贤国根本不想进去坐下,他干脆倚在门口,用质问的视线问她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何尝不为自己做的愚蠢事情感到羞耻呢,英舒只能机械性的跟贤国道歉,这样的自己显得更加悲惨了。
“对不起,哥哥,真的非常抱歉。”
“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了吗?”
英舒羞愧地突然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看到像海水一样冰冷的贤国的眼睛,感觉整个世界变得黑暗了。她感觉自己的卑微让心脏滴血。
可是,从贤国的脸上丝毫找不到同情和怜悯的颜色,他继续质问道。
“你告诉我就行,剩下的我会看着办的。”
“什么?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那我只把写新闻的记者教训一顿就行了。如果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想问问你到底为何这么做。”
英舒明白了,在贤国面前自己任何形式的谎言都会一眼被看穿。而且贤国也很清楚,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态做了今天的事情。她看到了知道了全部的贤国依然是用如此冷酷的眼神责问着自己。
结局永远是伤人的,每一个无法连接起来的姻缘的结局总是这般残酷的。
对不起也是变相告诉了他,自己是多么渴望得到他,以至于做出了这样不堪的事情。但是贤国丝毫不想退步,把英舒逼到了悬崖边。
“你这样做是不是对我们双方都失去了耐心呢?英舒。”
“现在的我根本没有余力考虑耐心这种问题。”
终于摔入了万丈深渊,英舒强硬的说道。
就让我摔下去吧,万丈深渊也无所谓,我倒要看看你能使我变得多么悲惨。我还真想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如果最终变成了这样,那我就可以明目张胆地憎恨你,讨厌你,把对你的爱情转化为对你的憎恨,这样是否会对你真正做到放手呢。
但还是毫无意义,贤国没有一丝动摇。他赤裸裸地表示着英舒的真心对他来说根本是一文不值。
“你,是不是再也不要看到我了?”
“什么意思……?”
“夏英舒,我欣赏你,作为妹妹,作为一个热情地钢琴家,我对你是存有好感的,但不是你说的这种。”
“哥哥。”
“你和我如果变得像今天这样尴尬,首先受影响的是我的母亲。再怎么说你我的父母亲是很要好的朋友。我不希望让我的父母失去他们的好朋友,我对你这么长时间的风度是基于上述原因的,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但你现在把我陷于不义境地,难道你希望我们的父母反目成仇吗?”
“……喜欢你。”
英舒压抑着颤抖的声音缓缓地说了出来,然后转过自己的头看向了如此冷酷的男人。她对视着好似冰块般冰冷的他的眼睛。
“我真的很想跟哥哥你结婚,是真心的,所以才会跟记者夸大了我们的关系,好让他误会后可以写出我们快要结婚这样的新闻。”
“我觉得我俩之间从来就没有过类似的化学反应,我也跟你明确地说过。”
“你是说我绝对做不了你的妻子吗?”
“我说过,不可能的。为什么要让我重复同样的话?”
“一丁点的可能性也没有吗?”
“如果有可能性的话,早就发生了,不是吗?”
“是这样,好吧,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
英舒把头重新转了过去,她呆呆地望着自己存在的唯一价值,钢琴。贤国的话继续像尖刻的刺进入到她的耳朵里。
“也许此刻的你觉得我残酷,但是决绝必须要做得明确一点,这才是礼仪。夏英舒,你要遇到更好的男人,你有充分获得幸福的权力,而且有那样的能力。但,不是我。我已经爱上了别的女人,并且要与她一起结婚。所以不要再做出伤害我、伤害你自己的愚蠢事情了,不要做那种可以得到我的虚晃的梦了。”
英舒没有目送贤国离开,看了也只是一个冰冷的背影,不是吗。
从来没有开始过的某种东西从指尖悄悄地流逝掉了,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做了什么,让事态发展到了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被一个人残忍抛弃简直太简单了。
英舒用颤抖着的手指弹起了钢琴,像是要挽回最后的自尊般,她能做到也只有这个了。这个瞬间,她能够拥有的就只有钢琴了。
“珍京吗?”
“是,是我。”
“我现在到你家楼下了。”
珍京嘟囔了起来。
“喂,你到的太快了,我才刚洗完脸呢。”
贤国沉默着。再等一会儿,她就会以精致的打扮微笑着下楼,但是他却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只有石珍京一个人才可以安慰自己被皱成一团的心灵。可是他却不能让她马上下来,虽然她一定会奋不顾身的立刻赶到,但是这样做太没有礼貌了。
不知是不是猜到了他的心思,珍京嘿嘿地笑道。
“亲爱的,你是不是想念我美丽的素颜了?”
“嗯。”
“是不是因为想要看到我漂亮的脸蛋,连30分钟也等不了呢?”
“嗯。”
“那,亲爱的,我现在下去拥抱你一下再上来好不好呢?”
“如果可以的话那太好了。”
“我知道了,如此美丽又有眼力见的我就随你一次心愿吧。”
他爱着如此美丽、又善解人意的女人。这个女人也同样爱着他。
珍京肯定是一口气跑下来的,她哒哒哒地跑向他。她穿着休闲的短袖加一个开襟衫,贤国只字未说就张开了双臂,然后紧紧抱住了融入怀抱的她。贤国闻着清新的发香把头埋了进去,心中的冰块不知不觉中融化了,伸向世俗的荆刺慢慢枯萎了。
“我们,稍微这么待一会儿吧。”
“怎么了……?”
“没什么。”
只是有点累了。
还有说不出的气愤。
我需要安慰。
珍京善解人意地没有说话,任由他紧紧地抱着自己。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拥抱着包容他一切的女人,闻着她独特的香味,贤国闭着眼陶醉了很长时间。他的世界重新明亮了起来。
“你知道吗?珍京,我只是抱着你……”
贤国真诚地说着。
“就会感觉我的世界真正完美了。”
肮脏的东西会被洗刷,烦闷的事情会尘埃落定,如果说这就是所谓的真爱,我想一辈子拥有这样的爱情。这样的我不再是只有灵魂的躯体,而是真正变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珍京抬起了头。
“我可以安慰你的心灵吗?”
“完全可以,简直是过分的安慰了。”
贤国用双手捧起了爱人的脸。
“如果我没有遇到你,你说我该如何生活呢?”
“会很好吧。”
“什么?”
珍京哈哈大笑了起来,调皮了眨巴着眼皮。
“一个月前,还没有遇到我的时候,你不也过得很好嘛,真是骗子。”
在美丽的石珍京小姐的幽默面前,贤国的内心也逐渐感染到了愉快的元素。珍京蜻蜓点水般得给了贤国一个吻作为了礼物。
“我很开心,在你疲劳的时候可以成为你的安慰。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会儿,我马上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后再下来,今天可不能给你丢脸不是吗?”
“不要太漂亮就好,如果画了太漂亮的装别人看上你怎么办,这可绝对不行。”
“哎呦,你这个刺猬。”
“这个叫吃醋,懂不懂。”
珍京嘻嘻笑着下了车,挥了挥手就往公寓跑了过去。贤国慵懒地躺在自己的座位上。
四点,贤国的车停在了清潭洞聚会场所的门前。进入二楼的室内后,他们就看到了本次聚会的主办者刘欢,他正在等着他们的到来。
这是一个酒店行业少壮派的聚会,大部分都是在美国一起上过大学的,或者是出身于瑞士酒店大学的人。多的时候十个人,少的时候也有四五个人,每个月轮流着组织聚会。
“快过来,贤国。”
贤国向欢伸出了右手。
“嫂子呢?”
“还不是在家里看护两个孩子啊,本来是要一起出来的,但老二突然感冒了,有点肺炎的症状,所以在家照顾孩子就没有过来。”
“是吗,珍京,来打个招呼。”
贤国向嬉皮笑脸的欢介绍了珍京。了解贤国的朋友们一看到他带着姑娘参加聚会就看出了两个人不是一般的关系了。
“刘欢,我最好的朋友,也是今天聚会的组织者。这位是石珍京,以后要成为你嫂子的人,所以好好打个招呼。”
“咳咳,你这小子,什么嫂子?应该是弟妹才对吧。很高兴见到您,我们贤国居然会带一个姑娘过来,这着实让我们惊讶啊。”
欢没有叫他张贤国,而是叫‘我们贤国’,看来两个人的关系确实很亲密呢,珍京矜持地点了一下头。
“我们贤国以后可得拜托给您了。这家伙,偶尔会发一顿臭脾气,到那个时候你要立刻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赶过去把他揍一顿,非把他臭毛病治了不可。”
“你小子,好好说话哈,不要无事生非的。”
贤国假装生气地嘞着他的脖子。
“什么时候有时间两个人一起过来骑马吧,我会好好款待你们的。”
“他们家的骑马场很不错的,下次我俩一起去吧。”
“你朋友也从事酒店行业吗?”
“确切地说是综合性度假村吧,那里还有滑雪场呢。估计过些日子我们就会变成竞争对手呢,这家伙对工作可是丝毫不退让的哦。”
“你这家伙,终究是要投身于度假村了啊。看来我得紧张起来了。”
欢再一次洋装打了贤国的肚子。
“对了,听说这次Sprit拿了冠军了,是吗?”
“嗯,跑得相当好。”
欢自豪得说道。
“欢的马在这次新加坡举办的伊丽莎白女王杯中得了冠军呢。下次买马的时候也叫上我吧,别天天就知道自己独吞。”
“好啊,可以啊。我最近正在各个马场里转呢,有好家伙会联系你。进去吧,应该差不多都到了。”
珍京和贤国正在往最里面的房间走过去,突然中间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珍京和从里面出来的女人对视了一眼后她怔住了。
“嫂子……?”
用空洞的眼神愣愣地看向珍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厚京的前妻彩妍。
彩妍跟珍京一样,同样感到慌张和不知所措,原本苍白的脸变得更加面如死灰了。
两个女人之间流露着尴尬的沉默,看来想说的话太多,到最后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啊。以前脑子里千遍万遍想着不能怨恨,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处境才会那样,如果见面的话一定要认认真真地听她解释,这些想法现在统统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怨恨,身为一个普通人,愤怒占据了清醒地头脑,珍京望着彩妍已经无法抑制内心的感情了。
但彩妍没有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就推倒她向楼道跑去,分明是想要逃跑,珍京不知不觉地大叫了起来。
“等一下,嫂子!”
贤国疑惑地看向珍京。
“珍京,是谁啊……?”
现在的她没有时间回答,珍京暂时忘记了贤国的存在,跟着彩妍向二楼楼梯跑了下去。晚了一步,珍京走出去的时候,彩妍已经开着车离开了。不管对方能不能听见,珍京一路向车的方向跑着把手变成喇叭状喊了起来。
“嫂子!我没有换电话号,给我打一个电话!拜托你跟我聊一下好不好!”
如果彩妍不给珍京打电话的话,她就跟彩妍彻底失去联系了。回到首尔以后,珍京给彩妍以前的号码打过电话,但彩妍已经换了电话号码了。当然,她可以通过家里的律师联络她,但如果这样做的话妈妈和载京就会知道,而他们俩恰恰很反感珍京单独跟彩妍见面。
珍京迫切希望她会主动联系自己,她想亲耳听听彩妍的最后真心。但一切都是徒劳,什么也没有留下,彩妍的车很快就消失在了星期六繁华的车流中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你为什么像小偷一样逃跑?以前的我们不是情同姐妹吗?一种悲哀和怨恨的情愫像股热流般涌现了上来。
虽然年龄相差六岁,但对于珍京来说彩妍是亲如姐姐的嫂子。她既是哥哥深爱着的妻子,也是自己第一次承认的新家人,她们两个可以彻夜长谈女生之间的私房话。她至始至终陪伴着哥哥的疾病直到去世,所以珍京不能盲目地去恨她。重逢后珍京看到的彩妍既不像是拜金的恶女,也不像是那种只顾自己人生而带给别人痛苦的自私女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需要的东西不是都拿到了吗?可现在的你为什么以如此憔悴的面容出现在我的面前?你不可以这样,不是吗?嫂子?’
想要的东西都攥在了手中,自己的欲望都已经满足了,但为什么摆着如此空洞的眼神?你这样的人是不可以让人觉得你不幸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