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国这两天一直往返于济州岛和釜山两地。六点半,他的车驶出了机场的停车场。虽然他的心向往着马上奔到爱人的面前,事实上他却不得不往嘉会洞的老家驶去,因为今天是祖父的祭祀。当他开到市区的时候,珍京打来了电话。
“你到了吗?我已经下班了,正往<月>赶去呢。”
“我现在在回家的路上呢,昨天跟你说过吧?今天是祖父的祭日。”
“那就是说我们今天又见不了面了吗?”
珍京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想见到你,即使是一小会儿也想看到你。从话筒那边传来了珍京的心声,贤国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今天几点结束?”
“我今天要跟彭老师学习营造气氛的方法,我想大概十二点左右可以结束。”
车子正在驶进胡同,嘉会洞的家就在眼前了。贤国算了算时间,祭祀结束的时间和珍京下课的时间应该会差不多。
“祭祀结束后我就去店里接你吧,把你送回家后我再回家,反正都是一个方向,还可以顺便看看你。”
“嗯,如果这样就太好了,亲爱的,我真的好想你啊。”
珍京透过话筒笑着,丝毫不隐藏开心的心情。贤国的心里也开了花,只不过是听到了笑声,就感觉一天的疲劳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明天和后天不是一直待在一起吗?”
“哈哈哈哈,是,是啊。”
珍京吞吞吐吐地回答道。这周末已经约好了白天跟朋友们短暂相聚后下午去乘游艇,然后,可以在只有两个人的秘密空间里尽情地约会了。贤国突然不安了起来,他怕珍京会失约,于是说道。
“你可不能反悔啊,我可是连做梦也想着明天的约会呢!”
“啊哈哈哈,常务,你这不是在强迫小女子我吗,小女突然害怕了起来呢,等见面后再看吧。”
“姑娘,我绝对不会接受你反悔的。”
珍京笑起来跟阳光一样。
“看来你终于被我的幽默细胞传染了啊,知道了,知道了。对了,我学习结束后应该会很饿,你能给我带一点祭祀用的料理吗?嗯?”
“没问题,我会跟母亲要一点的。”
当贤国按响嘉会洞的门铃时,贤泰正跟小弟坐在清木地板上剥着板栗。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贤泰抬起了头,本来认真剥着板栗的弟弟贤重,现在正死死地盯着他的脸看。
“小子,你什么意思?”
“没,我只是……觉得,今天剥板栗的哥哥不在状态啊,你的手艺以前可是最好的。”
“可能是因为心里堵得慌吧。”
“为什么啊?”
“你不用知道,小子。”
虽然苦恼着贤国的恋爱,而且对于珍京的事情一直放不下心来,但贤泰一直保持着沉默。当然他现在很想随便抓住一个人问一下自己的想法到底正不正确,但没有办法,他可担当不了泄露秘密的后果。他忘不了贤国让他对珍京的事不要插手时的可怕表情,万一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阻碍了贤国恋爱的话,他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对珍京的不安一直消除不了,又不能听取别人的建议,真是太令人烦躁了,这就是现在贤泰最大的苦恼。
“大哥怎么还不来?应该到了首尔了吧。”
“不知道啊,可能跟上次那样约会去了吧。”
贤重瞪大了眼睛。
“啊?大哥恋爱啊?”
完了完了,完蛋了,贤泰叹了一口气,来娘家帮忙准备祭祀的大女儿朱敏,端进来米酒的时候正好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
“哇,这可是特大新闻啊,是跟英舒姐姐吗?是吗?”
朱敏的眼睛因好奇变得闪闪发亮,贤泰摇了摇头。
“很可惜,张贤国的热恋对象并不是夏英舒小姐,我听说是谁也没有见过的妙龄大美女呢。”
“是真的吗?你赶快把知道的统统告诉我。”
跟贤泰就差一岁的朱敏命令道,她就是个急性子。
“不要,我可不想被哥哥打死。”
“怎么了?”
“他命令我千万要闭嘴,说以后要自己说出来。你也知道张贤国常务生气的话有多么可怕吧?”
“你现在不正在传绯闻吗?臭小子。”
贤国偏偏在这个时候进来,正好逮了个正着。他进了房间,使劲砸向了贤泰的后背。
“哥哥,贤泰哥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在谈恋爱吗?”
“这小子看到我在酒店跟女同事面对面站着聊一分钟,也以为是我在谈恋爱呢。别天天瞎说,小心我揍死你。”
贤国虽然笑着,但在贤泰听来是赤裸裸的威胁,让他闭嘴的警告。
贤泰向还要一探究竟的朱敏使了使眼色,又摇了摇头,意思是“别再问哥了”,朱敏会意地收起了想问的问题。严肃的贤国,朱敏一向不敢对他轻举妄动。
允女士从厨房走了出来。
“你怎么才来?晚饭吃了吗?”
“还没吃呢,我先进去跟长辈们打招呼。”
里屋内,来参加祭祀的长辈们正坐在一起闲聊着。
“我们的长孙来了啊,快进来。”
“看来只有张常务结婚了后哥哥才会安心啊。”
长辈们异口同声地谈论着贤国的结婚问题。从里屋出来,贤国想着这些过分的关心会不会对他们造成不好的影响。四世同堂的大家族,每逢节日和祭祀时,来到家里的亲戚就有二三十个人,而且又是宗家的大儿媳,年小的她到底能承受这种压力吗?听说最近的女孩子只要听到对方是长孙或长子就会打消结婚的念头呢。
“去洗洗手,赶紧吃饭吧。”
贤国坐在饭桌上貌似随意地问了问允女士。
“母亲,咱们家里有多少祭祀呢?”
“除了过节时的祭祀外,一共六个吧。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随便问问……”
贤国本想提议在自己结婚之前能不能缩减一下祭祀,但过于羞涩没能说出来。连自己想要结婚的事情还没有说出来呢,怎么好意思直接谈减少祭祀这种话呢?
祭祀结束已将近子时了,贤国悄悄地靠近了准备祭品的允女士。
“母亲,把剩下的食物也给我装一点,可以吗?”
“嗯?你要带走吗?”
“是的,我想明天早上吃。天天吃酒店的饭我也感觉腻了,米酒也很不错,给我倒一杯吧。”
“嗯,知道了。我把咸菜、饼,还有水果都给你装起来,够明天早上吃的就行了?”
“是的,谢谢你。”
他可是从来没有显露出对食物有特别的喜好或者食欲呢。除了在家里吃饭外,从来没有把家里的食物带过去住的地方。可是,突然间自个儿要求拿食物回家去,真是太奇怪了,但允女士高兴了起来。想到贤国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人,允女士装食物的手微微发抖着。
“都这么晚了,在家里睡多好。”
“我要回家换洗衣服,而且回家更舒服一些。母亲,那我先回去了。”
贤泰抱着胳膊看着贤国消失在大门口,允女士来到儿子身边说起了心里话。
“你哥哥也真是的,在家里睡一天能怎么样啊,非要回自己家里去。但今天还好,居然主动要求带食物回家呢。”
“这不是好的变化吗?”
允女士瞅了一眼贤泰继续问道。
“我说,跟你哥哥交往的那个女孩子。”
“嗯。”
“你见过吗?是什么样的人呢?”
“还没有正式见面过,我只是在远处看了一眼而已,哥哥还不想公开吧。不知道哥哥是因为玩玩就分手的关系才不给家里人介绍呢,还是因为不好意思才那样做。反正那个女的很漂亮,内心善良与否呢,应该还要进一步观察吧。”
“虽然谈恋爱是好事,但我一直觉得英舒那孩子很适合你哥。”
“哥自己的婚礼,他自己会做主的。还能怎么办?要说英舒姐,如果有戏的话早就成了,还会等到现在?”
“不是说现在还只是实习生吗?万一传出不好的绯闻,毕竟对张常务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啊。年纪轻轻的,入社不到一个月,居然就俘获了跟木头一样的张常务吗?看来她也不是一般的手腕啊。”
允女士感觉到了贤泰话里的刺,用试探的眼神看向了他。
贤泰举起了双手说道。
“您要是这么好奇的话就直接问哥哥好了,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上次海恩的话听着也是,今天你说的也是……看来肯定有我不知道的什么事吧?”
“谁知道呢?”
贤泰只是期盼着贤国千万不要被那假天使的容貌欺骗,而做出什么荒唐的决定。他希望哥哥用自己处理工作时敏锐的直觉,觉察到爱人的真正面目。
‘话说让一个坠入爱河的男人觉察这个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吧?’
另一边,弟弟所说的半疯掉的男人贤国,正跟自己的爱人珍京并肩坐在马洛尼公园。
看来春天真的到了,过了子时的公园里有着很多的人,有摆着酒桌的人,也有像他们一样并肩坐着约会的情侣们。
“把米酒也喝了吧,别噎着。”
好像是真的饿了,看着狼吞虎咽的珍京,贤国担心她会噎着。他递给珍京米酒,然后催促她喝下去。
“啊,太爽了,真好吃。亲爱的,你怎么不吃啊?”
“我很饱,在家里吃很多了,最后还吃了一碗石锅拌饭呢。你赶紧吃吧。”
“可是就我自己吃很无聊啊,你就再吃点吧,啊!”
珍京用筷子夹起了一个草莓放进了他的嘴里,看来以祭品为宵夜的夜间约会也别有一番风味嘛。
“明天几点结束?”
“回到家大概三点左右吧?我得参加完中午的结婚典礼,洗完碗后才可以下班。嗯,这个,这个真的好好吃啊。你母亲的手艺真好。”
珍京津津有味地吃着一个花式打糕说道,随后又喝了一口米酒。听了她夸赞嘉会洞母亲的话,贤国的心情格外好了起来。
“母亲的手艺是很好的。那周日确定是休息吧?”
“嗯,我跟室长说要回老家,好不容易才请下假来呢。”
“那我三点半去接你吧,然后去江南那里见我的朋友们,大概一个小时就行了。晚饭就在游艇里吃吧。”
“谁做菜啊?”
“我早就预定料理盒了,不会让你做菜的,不用担心。喂,在游艇上,本来就是主人来搞定所有事情的。”
“那出海去哪里呢?”
“是呢,去哪儿呢?要不要去岩面岛看看?”
“好啊,就去岩面岛吧。”
“天气好,所以会很有趣儿的。我们还要夜钓呢,工具我会去准备。”
“你只钓鱼吧?”
贤国笑嘻嘻的。看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珍京,贤国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后用阴险的语气问道。
“怎么?我难道除了钓鱼以外别的就不能钓了吗?钓你行不行啊?怕被我吃掉吗?”
“哼,你不就是那么打算的吗?”
“如果你上钩了,我就谢天谢地了。”
“哎呦!”
拿起拳头砸向贤国肩膀的珍京,没有藏得住自己眼中隐现着的妖艳。女人,她拥有着的天生的诱惑力,疯狂地刺激着已经变成野兽的贤国,使他变成了最幸福的男人。
“明天?”
我想要你的一切,贤国的眼神炙热。
“嗯,明天。”
珍京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是想要交付自己一切的玲珑眼神。他们互相间默契地暗示着,向隐秘又具魅惑的夜晚又近了一步,两人约定般的亲吻着对方的嘴唇。
明天,为了两个人,为了交付一切的时刻。
这个就是所谓的“疯狂的”感觉吧?此刻贤国和珍京就想这样永远的疯狂下去,因为两人幸福着,是幸福地快要死掉了,如此疯狂的他们就是各自的天堂。
星期六早上。在健身中心运动后的贤国,吃完早饭后略晚地到达了办公室。当然他不是去工作的,今天可是跟“可爱,性感,美丽”的爱人一起去游艇旅行的日子,他努力抑制着想要哼着歌的心情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Good Morning!”
贤国忍住了自己想说今天是世界上最美好早上的欲望,感觉那样做有点过了。洪科长立刻站起身来,把偷偷看着的杂志向后藏着起来。
“啊,洪科长,您星期六不休息吗?”
“因为有紧急事件需要向您报告,才过来了。”
洪科长紧张地向贤国走过去,站在桌子的对面说。
“我也是昨天晚上收到的消息,原定与和我们合作的千里垉的那个地啊。”
“嗯?”
“说是被白帝酒店收购了,听说连尾款都付了。”
“你说什么?”
“可能那些地主听我们说要暂时保留方案后就动摇了,看似是彻底背弃我们了。”
“白帝现在不是还没有收购那块地的财力吗?而且单买那块地也没意义啊,地皮太小,没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是不是在暗示,他们已经向我们下了挑战书呢?因为只要控制那块地,即使我们收购的周围其他的地盘,也无法实际操作不是吗?但是……”
“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帮助白帝酒店买入那块地的人,居然是与我们合作过的崔社长。”
敲打电脑键盘的手停下了,贤国的嘴里吐出了以D打头的各种脏话。
“那些混蛋本来就是这样垃圾吗?”
“本性难改啊,而且,本来经济不景气,那些家伙肯定是想尽快促成交易的,只有那样,中间捣乱的人才能多捞几分钱啊。”
“这么看来,一直以来地皮价格不断波动也是那家伙搞的鬼了?”
“我也在怀疑这件事。”
贤国用一只手托起了下巴。他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地图,经过了漫长的死寂,贤国不断敲打着桌子的手指停了下来,小声地说道。
“该扔的牌就得果断扔掉。”
“您说什么?”
“谁规定度假村一定要建在海边的?”
“您的意思是?”
“我说,我们可以让人们去特别的地方旅游不是吗?”
“当务之急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报告给会长大人?”
“这个本来就是我的业务。他知道这个方案我们一直保留着,如果说白帝酒店真的已经完全收购了此地,但短期内不会有大的举动的。你再给我几天时间,我要亲自去现场考察一下后再做决定。会长那边我会亲自报告的。”
“我知道了。”
刚要转身要离开的洪科长,对他笑道。
“对了,真得祝贺您啊,有喜事也不告诉我。”
“什么……?”
“看您近期心情很好,原来是在秘密恋爱啊?真是太伤心了,常务,您怎么也得先提醒我一下啊。”
贤国突然觉得心脏沉了下去。
被发现了吗?
酒店这么大,周围人多眼杂的,虽早料到迟早会被别人发现,但也不至于发现得这么快吧?
“是位著名的钢琴家啊,不愧是常务您啊。我看到了,是位相当美丽的女人呢,冒昧的问一句,您打算何时举行婚礼……?”
等等,这又是什么情况?贤国用困惑无比的表情望着洪科长。
“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洪科长,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结婚了?还有什么钢琴家啊?”
跟贤国一起吃完早饭后,贤泰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俩兄弟一直是轮番着在周末上班,这周轮到贤泰了,正泡了一杯咖啡,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贤泰,你看到今天的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啊?怎么了?是不是我们酒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还没看啊,也难怪,一般星期六的新闻下周一才出刊呢。你知道英舒小姐接受访谈的事情吧?杂志已经登出来了。”
“是啊,是在我们酒店拍的呢。听说是我哥哥协助他们拍摄的,还提供了很多便利呢。”
“杂志上写了,英舒小姐最近会结婚呢。但是,那个……”
“那个怎么了?”
“上面很详细的写到了,结婚对象是高丽酒店的张某理事呢,所以才把场地也定在了那里。上面是这样写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贤泰条件反射地提高了嗓门。
“英淑好像也很慌张的样子,刚才还打电话过来咨询我,该怎么把新闻改正呢。她说这些话只是那天随便说的局外话而已,因为那天大叔子在现场嘛,所以记者可能随便问起来两个人是怎样的关系。然后她就说了以前互相是有过感情的,要不是她出国留学,很有可能就变成结婚对象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杂志居然编写的如此稀奇古怪,说俩人马上要结婚了,她自己也乱了阵脚了。”
“不会是英舒姐故意安排的吧?”
贤泰毫不犹豫地质问道。他还没白痴到被这种话绕进去的程度,海恩正色道。
“贤泰你这个人,不要随意曲解别人的话嘛。”
“不要觉得我疑心重,我倒是觉得可能性很充分啊。如果真像你所说英舒姐不想卷进无谓的绯闻中,那她当初就不会向记者透露以前差点结婚这种情报啊。很明显是有意图的,这个,肯定是想从外界绑定跟我哥哥的关系才做出来的事。”
“不会吧?怎么会有那种事?”
“你帮我转告英舒姐,让她做好心里准备。我哥不会坐视如此荒唐的事情的,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啊?这就是她的不对了,难道她还不了解我哥的脾气吗?这次英舒姐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