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莫溪闲上次病倒,已有一个月未见慧妃娘娘。她还是那般华贵美艳,只是眉梢多了几丝愁绪,眼角多了一些忧虑。定是为她的宝贝儿子日夜忧心着。
莫溪闲上前乖巧的行礼,“给慧妃娘娘请安。”
慧妃手一挥,指着自己旁边的椅子,慢悠悠地道:“起来吧。坐过来。”
“谢娘娘。”徐步走到慧妃娘娘身边坐下。
慧妃眼角一动,瞥见莫溪闲粉白衣袖间的一丝血迹,不动声色地道:“身子现在可痊愈了?”
莫溪闲想到上次慧妃去王府看自己,遂点头微微一笑道:“已经好了,多谢娘娘关怀。”
慧妃见她气色还不错,也放心一笑,好在这丫头没事,不过失了个孩子,若是她有个什么闪失,怕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没这么容易放过云京夫人一家,说不定还会责怪到自己身上。想到儿子,又黯然道:“今儿本宫和皇上说了,想调换金将军去,让佑儿回来。可皇上说了,佑儿是立了生死状,自荐去的。说是不平了南隅誓不回朝......唉......这孩子就是太固执,只要是他认定的,没人能改的了。”
慧妃顿了顿,喝了口茶,见莫溪闲坐在旁边垂目听着,又继续道:“佑儿若是此次立功,皇上定会大加封赏,皇上正在选储君,本宫明白皇上的意思。总之,你且乖乖等着,佑儿回来,定不会亏待于你,他日,这后宫之中,也有你的一席之地。”
莫溪闲听了暗自变了变神色,慧妃娘娘这意思,是要叶宬佑当皇帝。只是叶宬佑的心里,只有他三哥。只怕到时,又免不了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而慧妃娘娘此时拿后宫之位诱惑自己,莫不是怕叶宬佑不在自己不安分?
淡淡一笑,“娘娘放心,王爷英勇,一定会凯旋归来。”
慧妃娘娘呵呵一笑,这丫头倒就是懂事,会说话,只是见她如此淡然的神色,像是对这后宫权位没有任何兴趣,“你这丫头可是倔,跟佑儿一个性子。时至今日,你可还是怪我把你留在佑儿身边?”
莫溪闲愣了愣,没想到慧妃娘娘会这么问,怪她?怎么敢。况且她与叶宬佑,还真的说不准是福还是祸。怅然道:“闲儿不敢。”
慧妃娘娘哑然笑了笑,望着远处喃喃道:“你不说,本宫也知道。只是本宫想告诉你,人这一辈子,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因缘命理,你所等候的,可能根本就不存在,而你的现在就是命中注定。即使再重来,也还是会不着痕迹地走到如今的境地。”
莫溪闲见慧妃娘娘失神的样子,有一瞬,觉得她仿佛也是来自很远的地方,出于某种无奈才被困于这个地方。
第一次和慧妃如此深沉地聊天,好像与她之间的那层隔阂在渐渐消退,似乎自己已经可以理解她的现在和她的所作所为。
天色将晚,才满心忧虑地出了穹音殿,来到和裳虹衣约好的地方。直等了一刻钟的时间,裳虹衣才急急赶过来。
裳虹衣脸色沉郁,一边摇头,一边低低地说:“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些书信,只是还有一些事情不明白,需要找个那个叛徒问个清楚。她是景仪殿的宫女。我还需要一些时间。你先回去。”
莫溪闲有些心烦,此事耽搁的越久越不利,“我若走了,你如何能出的去这宫门?我等你一同回去吧。”
裳虹衣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递给莫溪闲,点头道:“好,这个你且拿着。”而后抬头看看天色,“戌时三刻,我若不回来,你就先走。不必管我。”
莫溪闲接过布包,往怀中一塞,有些不放心但还是故作镇定道:“好,你要小心。若有什么事,就说是我的丫鬟。我定来救你。”
裳虹衣满眼感激之情,用力点点头,“好。”
莫溪闲等了许久,左右等不到人。只觉时间如流水一样飞快地逝去,实在焦急,就往景仪殿方向走。走到景仪殿偏西的拐角处,听到有女子哭泣的声音,好似今日在后花园内和叶启辰站在一起的那个女子的声音相同。莫溪闲有些好奇,悄悄靠近些,声音越来越大,看样子是在宫殿偏殿最西边的一个小院子里,透过墙上镂空的砖缝,向里望,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裳虹衣与另外一个穿着宫女服侍的女子站着,她们面前跪着一个黄衣女子,看样子应该就是今日莫溪闲撞见的那个。
地上的女子一会哭一会笑,她抬着头恶狠狠地吐了一口,满是血色。此刻她的脸上已满是血红色的纹路,像是被人用指甲抓破,留下的印迹,血还在往下滴,她的胸前湿红了一片。
裳虹衣一脚踹上那女子的胸,那女子倒在地上后,想要挣扎起来,又被裳虹衣一脚踩在她的手背上,让她动弹不得。幽幽地道:“你当真不说?”
黄衣女子呵呵一笑,极为阴森的笑映在那张诡异的脸上,甚是骇人,可还是不说话。
宫女服的女子狠狠地道:“你若说出指使你的人,兴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那黄衣女子只是瞪着眼睛,又被踹了两脚,嗷嗷地哭叫着,就是不说话。
宫女服女子又扬起右手的刀,“看来,这眼睛留了也是多余。”说着就一刀下去,用力一剜,那黄衣女子的右眼活生生被抠了出来。莫溪闲忍不住作呕,不敢再看。只站在墙外,听着里面黄衣女子又哭又叫又笑,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得亏是个偏僻的院落,附近又没什么人,不然,光是这叫声谁听到,怕也会把人下个半死。
又折腾了一会,听到里面闷闷地一声,像是刀插入身体里的声音,接着便听到连续十几声,莫溪闲可以想象此刻里面的那名女子,应该已经被捅成了蜂窝。不由紧张地攥起双手。原来这里的人,手段都如此犀利残暴。
慢慢走出小巷,在宫苑外的拐角处等着。
看着裳虹衣和那宫女一同出了偏院。二人即刻分开。那宫女一收方才厉鬼般的阴沉,面容平静地不带一丝涟漪,仿佛刚才那个不是她一般。缓步走到巷口转身离去。
裳虹衣也抬头看了看天色,准备开溜。正走过门口,一对巡逻的侍卫走来,看见裳虹衣衣着不似宫女,更不是嫔妃,快步上前,一把抽出手中的刀来。
一个侍卫厉声喝道:“站住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乱转?”
裳虹衣头也不低,眼神里满是轻视,也不说话。
莫溪闲见状急忙走上前,声音里满是不悦,大叫道:“红儿,你怎了还在这边,方才不是已经找过了吗?还不去那边帮我找。这翠玉戒指若是找不着,王爷定会生气的。”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那侍卫见一身华服的莫溪闲,又见她腰间的金牌。才俯身行礼道:“参见夫人。夫人是在找东西?”
“可不是,今日进宫的路上,丢了个贵重东西,让丫头帮忙找了许久,还没找见。想必是落在前面了。我得再去看看。”说着急急地往前走去。紧追前面的裳虹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