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溪闲也不知在旁边的亭子里坐等了多久,只知其他人都已经回退了。那几个王爷还是虎狼一般凶猛地对饮。她坐在一旁却看得清楚,叶宬佑被灌了许多酒。
本来云京夫人叫着她一道回府,可她并不愿与她们一起,尤其是与时刻都能冲上来手撕了她的金茵婉同坐马车,她还是宁愿在此等着,至少安全些。
夜色浓重。终于听得有人道一句:“晚了,今日就到这儿吧。赶明儿二哥做东,请几位弟弟去我府上再痛饮三百杯。”
“好。那就依二哥。”
“散吧。”
几人终于各自摇晃着散去。
莫溪闲见叶宬佑有些步履不稳地向自己走来,踉跄了几步,又左右摇晃了几下。终于忍不住,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
“闲儿......让闲儿久等了。是我不对。”酒喝多了,叶宬佑的眼神有些迷离,透着水雾一般,看不见底。
莫溪闲没好气地应了句,“知道就好。”
好在他虽酒喝多了,但话不多,没那么讨厌。
莫溪闲默不作声地扶着他,一路走地好生坎坷,几次三番要跌倒在地,叶宬佑几乎倾身压在她身上。总算是晚上吃的多,有些力气,才能把他扔进了马车。
车内满是酒味,莫溪闲皱着眉要挽起帘子,却被叶宬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某女不乐意了,“你干嘛?”
叶宬佑低声道:“闲儿别动。不可开。”
“怎么了?”见叶宬佑脸色有些不好,莫溪闲有些担心地松开帘子。
转身细细打量了一番,才见叶宬佑略显苍白的脸上尽是细细密密的汗。
莫溪闲以为他是喝多了,生怕他控制不住一口吐她身上,忙往旁边坐了坐,拉开了些距离,问道:“难受吗?要吐吗?怎么了......你......”
却见叶宬佑脱去了墨黑的外袍,里面月白的锦服,左臂处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一片殷红中隐约可见鲜红的皮肉外翻着,顿时花容失色,大叫道:“叶宬佑你......”
见他又摇了摇头,才生生吞下了那几个字,受伤了。
莫溪闲寒着小脸,咬紧了下唇,忙帮他把锦袍脱了,里衫的左臂处已经红透,血还在流,似乎是刚才喝酒脱衣服等一系列动作导致的。从里衫撕下一条干净的布,迅速把伤口处扎起来,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沓。她注意看了看,这伤口不深,却很长,像是被利剑之类的东西划伤的。
早上出门还是好端端的,这才一天就变这样,怪不得他回来的这样晚。只是不知道他做什么好事去了,居然会受伤。一定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不然怎么会不让她声张呢?难怪他今日眼神迷离,这般虚弱,原来是失血过多,还当真以为他是醉了呢。
包扎好伤口,又小心地帮他把衣服穿上。整个过程他一声不吭,她也一句话不说。他只是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虚弱地倒在车内,靠在她身上,闭上了眼睛。
到了王府,莫溪闲也只说是王爷喝多了,让管家帮忙扶着。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在左边扶着,避开他的伤口。
叶宬佑不知是真的喝多了,还是失血过多,只是几番睁开眼睛看了看她,又闭上了眼,只字不言。
回房后,红莲打了水来,又把她们都打发回去,亲自扒开叶宬佑的衣服,帮他清洗了伤口,可是没有药,去哪里找些药呢?!
叶宬佑不想她声张,自然不能去请大夫,也不能公然去药房找药,万一暴露了,再惹出什么事……正在她焦灼之时,一个人影忽闪道她面前。
”啊!“某女惊得往后一退。
那少年一身黑色劲衣,头发亦是用黑绸束起,一张白净的娃娃脸配上大大的眼睛倒显出几分鲜嫩可爱。
少年许是觉得他的忽然出现吓到了夫人,忙下跪行礼道:“夫人,属下是王爷身边的灵越。”
莫溪闲这才平复了下方才的惊吓,点点头,道:”起来罢。“
灵越起身,迅速从怀中掏出一瓶药,道:“爷受了剑伤,这是药,还请夫人给爷包扎上。虽不是重伤,可是爷他撑了太久......”
莫溪闲不等他说完,一把抓过药瓶就向里间奔去。给叶宬佑上了药重新包扎了伤口,再重新穿上衣服,这才往床边一坐,舒了口气。
为什么她要做这些事,把他丢给他亲爱的的灵越不就好了,怎么忘了呢。某女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对自己的行为表示不解。
再看叶宬佑,面容安详,吐息匀称,像是睡着了。
真难为自己居然能这么理智地为他折腾了半夜,莫溪闲开始对自己生出了一些钦佩之情,这要是换做前世,见这阵势,她铁定是跳脚乱蹦喊救护车的。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能够这么淡定的面对血污了。还是因为他那一句警告让她绷紧了神经,不敢做他想?
甩了甩手臂,这才觉得乏累。端着盆出门去打水,准备洗漱,才打开门,就见灵越在门廊处站着。
“夫人。”见屋里的人出来,灵越这才上前来,低头行礼道。
莫溪闲知道他定是在担忧他家主子,开口安慰道:“你放心吧。叶宬佑已经睡了。不过多喝了两杯,无事的。”
灵越脸上才露出了一丝松解,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看主子回来时的状态,他还真是担心。本就受了伤,再大量饮酒刺激了血脉,血流地更快了。伤虽不重,可若是流血过多,也是会死人的。
想想今日的场景,若不是主子身手好,换做是他,早就命殒黄泉了。那些人都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死士,他们不畏生死,只为办事,出手狠辣,不顾后果。总算是让他们把人给救了,也好向三王爷交代,主子对三王爷的吩咐总是言听计从。
“灵越,你家王爷今日究竟做什么好事去了?”莫溪闲甩着手漫不经心地问道。
灵越脸上变了变,愣是没敢说半个字,今日之事,是不能向外伸张的。即使是夫人……
莫溪闲看灵越面露难色,不想难为他,又转移话题道:“你不说就罢了,你的药是哪里来的,能说吗?”
灵越低垂着自己的脑袋,好似理亏一般,低声道:“是属下自己备用的……”
“你倒是有先见之明。罢了,你快回去歇着罢。我也要睡了。”说罢端着盆要去打水。
灵越却一把扯过她手中的盆,消失不见。
莫溪闲揉了揉眼睛,确实是已经看不见这孩子了。
过了会儿,才见他稳稳地端了盆热水来,道:“夫人。”
莫溪闲笑了,满心赞叹,这孩子真好,会办事。难怪叶宬佑喜欢他。
洗漱完趴在外间的睡榻上,就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