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叶宬佑带着兵马正一路赶来。按计划三王爷会带兵从闵州攻入西夷。而他则从亮源峰下的小峡谷带兵突袭长善城,打裳流风一个措手不及。只是他临时做了改变,想追来峡谷看看裳书漓的情况。
远远瞧见一匹马儿直朝着这边的谷口奔来,也不知是敌是友。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按兵不动。而待到靠近之时,叶宬佑惊讶地说不出话,闲儿怎么会在这里?!书漓不是说已经……来不及多想,把手中的剑扔给一旁的灵越,急忙策马迎了上去。
马儿被拦下,她落入了那个宽厚的怀抱里。
只听身后一声巨响,她的眼泪又一次汹涌而出。心中在无声地呐喊,书漓,你早就想好了这个结果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固执……为什么要去送死……
叶宬佑看着前方谷中漾起茫茫的烟雾和冲天的火光,不由地圈紧了怀中的人。目光凝峻,轻叹一声,低头附在她耳边,柔声道:“闲儿莫怕,我在呢。”
听不见她的哭声,只觉怀中的人颤抖的更厉害了。他的大手抚上她的脊背,轻轻地拍打着,口中喃喃低语道:“乖闲儿,哭出来就好了……”
他的视线依旧盯着远处,波澜不止。卫书漓,你的目的达到了。她此生,再也忘不了你了。
之前已经把埋的炸药的事情告诉了裳书漓。北炎一处的谷口及靠近西夷的中间一段都埋有炸药。引线牵出的地方他都在附近的树木和石头上做了标记。裳书漓只需带兵去攻击北炎,并假装落败,借机将叶里安引入山谷。只等叶里安长驱直入之时,有人先点了谷口的炸药断了叶里安的后路,再伺机点燃谷中的炸药,怕是叶里安有九条命也不够活了。
而炸药埋好之时,他与沐泽就讨论过点火的问题。引线不能太长,太长了不易把握,怕有情况,然而短了又不能保证点火人的安全。最后,沐泽提出,之前他与爷爷在炼制时,在试验场地上挖过一个专门用来躲避的地窖,对躲避地面的爆炸十分有效。当机立断,他们就在点火的附近挖了很深的地窖。这件事他当然也一同告诉了裳书漓。
只是看莫溪闲现在的状态,裳书漓应该没有把这事告诉她,他不会死。
叶宬佑又郁闷地长叹一声,裳书漓这家伙,做了几天君主就开始玩起心机了。居然用这种方法来让她记住他,真是可恶。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连叶宬佑也怔住了。谷中接连传来巨大的爆炸声,足响了十几下,不可能,他并没有埋那么长距离的连环炸药,不可能有那么长串的声响。山谷中顷刻地动山摇,火光冲天,烟尘弥漫,从高处开始有滚石落下,看来是山体被炸坏了。连他所站之处都在剧烈的摇晃,他赶忙抱紧怀中的人,向后退了退,定住了身形。
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震力?
再一想,才恍然……莫非是北炎的炸药?没错,叶里安一定也携了炸药而来,所以,炸药的分量太大,才会有山崩地裂的阵势。
山体渐渐开始崩塌,乱石四处滚动碰撞,铺天盖地的烟尘掩埋了火光。
叶宬佑觉得自己的心口也开始鼓胀起来,心脏不安地加速跳动。若是这样的话,书漓……
觉察到腰间的衣袍变得紧绷起来,顺手摸过去,是莫溪闲紧攥的双手,她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衫,不住地颤抖着。叶宬佑尝试着去掰开,却是徒劳。只得又抬起手臂,圈紧了她。
转瞬,已经看不见火光了。漫天的烟尘扑面而来,视线也被遮挡住,什么都看不见了。叶宬佑此刻心中也是异常复杂,三哥,这一场豪赌,似乎赌得太大了。
不能在此耽搁,飞身上马,快速离去。他还有事要做。
裳流风,你等着!
叶宬佑回到军中,大叫了一声灵越。
灵越闪现出来,异常伶俐。
叶宬佑把被点了睡穴的莫溪闲交给他,认真道:“照顾好你家夫人。”
灵越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任务,他知道,这比跟随主子上战场的任务还要严肃,必须全力以赴。
叶宬佑则带兵突袭长善城。
此时的裳流风还在为从闵州攻来的北炎三王爷而烦扰,迅速调兵赶往越加谷。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身后的城关大门就已经被叶宬佑攻开了。
大军已经被他调往越加谷去,长善城内外已无重兵,根本无力与叶宬佑抗衡。
裳流风坐在房中,端着酒樽,坐等城破。
叶宬佑来时,裳流风还在自斟自饮。
看见叶宬佑,他自嘲地笑了笑,道:“六王爷,好久不见。”
叶宬佑立在门口,就看着裳流风在那一杯接着一杯,一边喝,一边说道:“早知,我还是该信任你,叶里安实在不是干大事的主。是我走了眼……”
叶宬佑冷哼一声,沉声道:“是我走了眼。早知会有今日,我又怎会前去救你。白惹了书漓的一场祸端。”
裳流风苦笑了几声,“皇兄……皇兄他变了。他变得喜爱权势,他渴求至高的权利去控制别人……他若还是那个不屑权贵的裳书漓,我又怎么会不信他……哈哈……还说我,你不是也一样,你不也是为了权势,兄弟间自相残杀……叶里安,他也是你哥哥呀……”
叶宬佑皱了皱眉,不屑道:“我从不为权势……”
裳流风叶笑了,“你不为……三王爷呢?你为你三哥去杀害你二哥……你还不一样是权势的俘虏……”
“……”叶宬佑被裳流风这么一说,一时间竟也无言以对。
“直到如今,我只想求你一件事。”裳流风收起脸上的笑意,严肃道。
叶宬佑看了看他,简洁明了的吐出一个字:“说。”
“……能不能放过虹衣?”见叶宬佑不语,裳流风露出一副疼惜地表情,接着道:“毕竟,她至今还是喜欢你……”
叶宬佑看着裳流风这一脸哀伤的表情,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他的妹妹。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上一秒他还在对与他有利益之争的哥哥赶尽杀绝,这一秒,他又来为自己百般疼爱的妹妹恳求敌人。究竟是人奇怪,还是感情这东西奇怪?
裳流风也不再言语,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叶宬佑,希望能够得到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叶宬佑淡然道:“我从不杀女人。”
裳流风听了微微一笑,好似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