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里安杀了叶启辰。那并不是梦。
莫溪闲这才真正的清醒过来,尽力去回忆发生的一切,迅速地整理思绪。
叶里安说,她是西夷的妖女,说她杀了北炎的五王爷。叶里安,好狠厉的手段。把这出戏嫁祸给她,嫁祸给西夷。一来掩盖了自己是凶手的事实,二来,拉起了两国之间的仇恨值,燃起士兵的斗志。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弟弟不说,还剖出了他的心。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如此狠绝。不,他哪里是人,他是名副其实的恶魔。
叶里安说要带着她去讨伐西夷,他一定是听信了叶启辰的那句话。若是这样,叶里安就一定会拿她去威胁裳书漓……到时……
她并不想做一个负担。
突然想起叶里安说的一句话。四皇子与他有约在先。如他所说,裳流风会乖乖待在长善城,不会出兵,也不会打开城门。也就是说,裳书漓现在被包夹在中间,没有任何退路。真正被夹击的人,有危险的人,是裳书漓!
莫溪闲思路渐渐明晰了起来。叶启辰因为一直不进攻,只是一味防守,所以才会惹怒了叶里安。而叶里安之所以要卖命打赢这一场仗,是为了储君之位。裳流风会和叶里安勾结,也不过是为了西夷君主的名位。裳流风故意设计,引起北炎和西夷的战火,就是为了把裳书漓引到前线。他早已勾结了叶里安,要除掉裳书漓。
裳书漓为了报仇,亲自坐镇前线,他以为自己以身涉险去诱惑北炎出兵,借着万宁谷的地理优势,将叶里安引入谷中,然后再切断后路,西夷就能一举出兵围灭叶里安。
裳书漓还以为他身后的十几万西夷大军都在等着自己的一声令下。他还以为自己是羽翼丰满的一只老鹰,可以奋力拼搏。殊不知,他才是被前后夹击进退维谷的那只小鹰。
所以,裳书漓现在才是最危险的。若是裳流风不开城接应他,他就必死无疑。裳流风就是要逼他退位让贤。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裳书漓继续死拼,劝他退下王位,一切就还有机会。想到这,莫溪闲心中又开始烦闷起来,她如今的处境,要如何通知他呢?
“呦,倒是醒过来了。总算没死过去……”两个士兵打着哈欠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人咕哝着。
另一个人忙催促道:“行啦,快点把东西收拾收拾……已经卯时了……等下被发现了,又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人走到牢笼前,对里面蜷缩着的莫溪闲嫌弃地一瞥,道:“醒了就快些把被子拿来吧。瞧你身上那血渍,脏死了……要不是怕你冻死,谁敢把被子拿给你……”
另一个人一边移开摆在牢笼边上的篝火盆,一边低声喝道:“行了吧你,快别啰嗦了。赶紧收拾完走人……你嫌脏就把被子扔了去,别在这磨叽,待会儿被人发现了……”
莫溪闲起身把被子还给了那个士兵,道一声:“多谢你。”
那人接过被子,有些可怜地看着单薄的女子站在这粗糙的牢笼之中,转身长叹一句:“唉……可怜一个美人……落得这个下场。红颜祸水……”
另一人又低声喝道:“得了吧你……话还没完了……有你说话的地儿吗?快走!快走!”
那二人收拾完,就赶紧离开了。
裳书漓一夜未睡,此刻还坐在书案前锁眉沉思。他派人去寻了一天一夜,还没有任何消息。那山上竟没有留下一丝线索。闲儿,究竟是谁人把你掠了去?
帐外忽地响起了一声叫喊:“启禀王上,北炎派人送来了信件。”
裳书漓急忙站起,叫道:“进来。”
裳书漓接过信函,打开来,是一封战书。而战书里写着她的名字。果然是他们做的!再细细一看,裳书漓褐色的眸子此刻颜色变得更深了,透着深不见底地忧虑与狠厉。她杀了北炎的五王爷叶启辰?闲儿……去杀了叶启辰?!怎么会……难道是为了他,她只身前去,寻机杀了……不可能,她不会杀人的。一定是叶里安的奸计。只是,叶里安这么说,怕是闲儿已经在他的手中了。
裳书漓脸色一沉,秀眉轻拧,思索了一会儿,目光如炬,对帐外传令,准备征讨北炎。叶里安想引他去,即使是刀山火海,他也要披靡而去,如果她在那里。
叶宬佑才混进军营,就见几位上将都在集结整队。看样子裳书漓是按捺不住,打算出击了。深恐来不及告诉裳书漓,三哥这边刚说的计划,闪身就去寻裳书漓的身影。
叶宬佑冲进裳书漓的营帐,裳说正在擦拭他的长剑。
沉声问道:“你要动手了?”
裳书漓并未抬头看他,继续认真地擦着手中的长剑,低声道:“叶里安已经来了。”
叶宬佑当然知道叶里安来了,叶里安什么时候出京的他都知道,叶里安之所以出征前线,就是三哥向父皇建议的。但叶宬佑还是觉得裳书漓此举有些匆忙,还有好多事,他还没来得急与裳书漓商讨。
“你不必如此匆忙出战……”
裳书漓眼神一暗,闲儿现在可能就在叶里安的手上,我怎能安心坐着,只是这些话裳书漓并不打算告诉叶宬佑,或许他是自私罢,当他从闵州战场上把莫溪闲带回来的那刻起,他就决定自私占据她了。她的事,不想再让叶宬佑插手。
坚定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两个男人一个坚定无比,一个满心忧虑。二人认真严肃地对视了一会儿,接着其中一人叹息道,“既如此,我便告诉你罢。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接下来,你可能要自己应战了……”
裳书漓静静地听着叶宬佑郑重地解说了那些他还不知道的重要的事。没有疑问时间,只是默默地铭记在心。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云将军来报,所有的士兵已经列好队,随时准备出发。
裳书漓整好盔甲,带好长剑,踏着坚定地步子,走出了营帐。
战鼓喧鸣,战马踏蹄,几声嘹亮地冲锋口号在军中喊起。
叶宬佑站在离军营不远处的树桠上凝望,书漓,一切小心。别忘了我说的话。转身向着巍山深处,飞身离去。
莫溪闲在寒冷中凝望着东方,天渐渐发白,继而有一丝光亮迸发出来,太阳就要升起了。寒冷似乎在一点一点的退却,随着阳光的照射,大地的一切都将回温。
叶里安一身铠甲,正义凛然道:“来人,把这个妖女绑起来。带上她,我们去讨伐西夷!”
莫溪闲被困住手脚,丢上了战车,随即叶里安也站了上来,他那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坐在车板上的莫溪闲,眯起的狭长得眼缝里,透着邪恶的阴森。
咧嘴道:“别着急,马上,你就能见到你的男人了。你猜,就凭他手中的八千人马,他能撑多久?哈哈……哈哈哈……”
莫溪闲不再理会头顶传来的奸笑,看样子,叶里安是势在必得了。胸口压抑地不能呼吸,怎么办,怎么办,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她要怎样才能逃脱,怎样才能去通知裳书漓。怎样才能让裳书漓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