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又走了多久,在莫溪闲几近要绝望之时,终于看见了山林的尽头。怀着希冀走到边缘,确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来到了万宁谷大路的南侧。原来她硬生生从山峰的西面绕到了北面,难怪走到腿断都还未出去。抹黑走路实在是让人难以把握方向。
而今她若是从这面下去,下面就是山谷的大路,北炎与西夷交锋开战的必经之路。这山谷足有数十里长,若是要埋雷的话,少不了往北炎那边靠一靠,最好在山谷入口处也埋上一些炸弹,炸毁了入口处,阻截他们的后路,理论上顺利的话,那么西夷就可在这山谷之中,一如瓮中捉鳖,将北炎的敌人一网打尽。
恩。要快些去找叶宬佑,不知他此时做的怎么样了。
才走几步,就闻山林中有一行脚步声。莫溪闲还未出声,就听那边叫了起来。
“什么人?”一声厉喝传来。
莫溪闲心中哀叹,自己怎么这般倒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是又碰上了什么鬼,心塞到说不出话来,只觉自己头昏心凉,几近倒地。
一行几人从黑暗中走出来,皆是持刀带械的士兵。其中一人拿刀横在莫溪闲的颈上,厉声道:“说,你是什么人?”
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道:“我不过是逃难的难民罢了。”
一个人不屑地啐了一口,道:“哼!原来是躲避战争的懦夫。”
又一个人谨慎道:“头儿,说不定他是奸细呢?难民怎会一个人深更半夜的呆在这山中。”
那个被称为头儿的人也赞同道:“恩,不错。肯定没这么简单。把他带回去,由王爷处置。”
一人拿刀抵着莫溪闲的后腰。莫溪闲就在威逼下又足足走了一夜,中间偶尔歇歇脚,也不能长坐,因着这山中的气温太低,稍一停下,人就会冻僵。整个人几近虚脱,那几人还好些,毕竟是常年在外的男人,莫溪闲就没那么好运了,已经连续一日夜的奔波让她早已拖不动脚步了,领头的男子便让两个人架着她走。
终于,得见到一丝光亮。
天终于开始泛白了,然而黎明的曙光并没有给莫溪闲带来什么好运。
几人稍作休整,又接着赶路。
天色大亮之时,他们才走出了这片山林。
又走了半天的功夫,直至晌午,莫溪闲才远远地看见一片营地,而那旗帜明晃晃的黄色和上面醒目的北炎二字,让她再也挪不动脚步。她竟然,还是回来了。
竟然不幸被叶宬佑言中,只是叶宬佑也没猜到,她是以西夷奸细的身份被抓回来的。叶启辰会不会也以为她是来“投怀送抱”的呢。
一想到叶启辰的那张冷峻的玄冰脸,和那双炽热如七月烈阳的眼眸,莫溪闲就想昏死过去,若是这样能够躲过一劫的话,她真宁愿死也不要再见他。那个人太恐怖,和颜羲和一样不能掌控的恐怖。
“快走!”身后的人何时又举起了刀子,抵在了她的后心处。
她几乎是被那二人架着走的,脚下已经挪不动一步了,她实在是累了,精疲力竭,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那几人将她带进军营,往空地上一扔,一人进去上报了,其他几人留下看着她。
莫溪闲瘫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像件随意扔在地上的衣服一样瘫软单薄。
过了会儿,就听见脚步声向这边走来。随即停在了她的面前。
那个报告回来的士兵开口道:“把他带过来,王爷要亲自审问。”
旁边站着的某个人又大叫道:“起来!还等着大爷抬你进去吗?快给爷滚起来!”
说着朝着莫溪闲的后背就是一脚,这一脚还真不轻,将她直径从地上踢飞到一边,趴在地上,再也无法直起身子。
一个人又道:“他不会死了吧?”
那个头儿见状大吼道:“你他娘的是傻吗,下脚那么重干嘛?王爷还要审问呢。他若是死了,有你好受的。还不赶快把他架到囚笼里去。”
莫溪闲干咳了两声,任由二人将她架起,扔进了一个囚笼中。
她往那囚笼上一靠,闭目歇息。耳畔嗡嗡作响,像是置身在雾霭中,整个人开始朦胧起来,一夜未眠,睡意连着疲倦一起袭来,几近冲垮她意识的防线。
也没有人再吼她,估计还真是怕她死了。
好一会儿,才听到有人恭敬地喊道:“王爷。就是这个人。是我们在山中发现的,夜半时分,他一人在山中,行为十分可疑。问了他,他说自己是逃难出来的。”
听到王爷这两个字,莫溪闲本想睁开眼,却又突然很害怕。想要用头发遮住脸,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如昔时的炙热,像是要将她融化。
“就是个难民。放了罢。”还是那冰冷如寒雪的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缓,生生砸进人的心脏。
莫溪闲死也想不到叶启辰会这样说,难道因为她着了男装,他没认出来?不可能,她明明一张素颜摆在他眼前,又没有化妆,又没有易容,他不可能没认出她。那么,他就是故意装作不认识她,他是故意想放她走吗?
那几人显然没明白过来,王爷竟然只看了一眼,问都不问就断定这人是难民,这也太草率了罢,还是他们太紧张了?不明白,上头的想法他们做属下的很难明白。
等莫溪闲意识开始恢复的时候,才从恐惧中惊醒,自己什么时候昏睡过去了。睁开眼,发现还在囚笼中,不过囚笼的门是打开的。旁边的一个看守见她醒了,就走了过来。
没什么好气地嘟哝着:“醒了还在这里装死。快点吃,吃饱快滚!”说着把手里的托盘往囚笼门外的地上一放,转身走开了,嘴里还念念有词道,“王爷还真是心情好,一个难民,居然还让给他点吃的……”。
叶启辰是故意的。他故意要放过她。莫溪闲也来不及多想,喝了点水,就急忙出了囚笼,往营地的大门走去。
囚笼在营地的最里面,要出去需要绕过许多营帐。绕了几圈,正经过一座营帐的门口,门帘一掀,里面出来了一个人。
冷峻的面庞配上那一身盔甲,更显寒意。四目相对,尴尬的氛围迅速晕开四周的空气。
正想着是走过去,还是说些什么时,叶启辰突然快速走过来把她转了个身推往营帐后面,最后成功的把她推进了另一个营帐内。
莫溪闲心里开始七上八下地乱撞,叶启辰这是要做什么,他反悔了?她已经很抓紧时间了啊,一醒来听到让她走的消息,就丝毫不敢耽搁地爬起来走了。怎么还是好死不死地被他碰见了。
叶启辰丢下一句冰凉的“待着。”就径直出去了。
待莫溪闲转过身来,已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