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伟东问刘志华,知不知道叶建清买了一部摩托车。刘志华说,他来找我拿钱,我还给了他两千元呢。梁伟东说,我也给了他两千元呢。
这些天,他们几乎天天呆在刘志华的房间里。刘志华装了一部电话,他们便通过电话找朋友,闲聊或者正经地谈生意。有一天中午,他们打电话叫快餐店送来两份快餐,吃完之后开始打传呼。后来,梁伟东算了一下,他们一共打了十五个人的传呼,那十五个人中有十三个人比较及时地回了话。没有回话的两个人是叶建清和许光平。这样他们便说起了叶建清和许光平。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最近的状态很不一样?”刘志华问梁伟东。
“建清印堂发亮,脸色红润,好像是有了喜事,而光平常常结着眉头,分明有啥货事想不开。”梁伟东认真地分析。他从墙上撕下一张日历,接着说,“我真不喜欢光平这样子,其实这又何必呢?人生短短,今天一天,明天一天,一年有多少个一天?你看,这九五年的日历都快撕完了。没多久,这九十年代过去了,这世纪过去了,我们这世人过去了,就这么回事,还有啥货想不开呢?”
“可能西坑那件事对他刺激太大了。”刘志华说。
梁伟东一时无话。过了阵子,他告诉刘志华,浮山那边大富豪酒家前些天开业,听说里面的酒吧有不少“鸡”,居然都是三十几岁、四十几岁的样子。
“是吗?”刘志华显得饶有兴趣。
“我们晚上去走一趟,喝几杯,唱几首歌。”梁伟东说。
“我不想去,我可能还有事。”
一个传呼把梁伟东呼走了,刘志华看了看时间,到晚上8点还有4个钟头,这也就是说,他可以好好地蓄精养锐4个小时。也许,这4个小时能够在紧要关头为他顶住4分钟。他从抽屉里拿起一片三鞭丸,剥了三粒扔进嘴里,然后上床睡觉。
8点整,刘志华像一只准时响起的闹钟,从床上一跃而起。他走到平台上,刷了牙洗了脸,然后回到房间里,从衣柜里捧出一套西服。这是他昨天特意买来的,金利来西服,在山城所能买到的最高档的名牌了。穿上西服,整个人的感觉果然不一样,好像丑小鸭变成了天鹅,好像一个离群索居者忽然受到千万人的拥戴和欢呼,刘志华在心里听到了自己的激动,他对着墙上的小镜子梳了头发,喷上定型剂,然后把头发梳成像房子飞檐那样的高高翘起。在房间里走了几圈,好像彩排一样,刘志华感觉良好,准时出发了。关门时发现脚上的老人头皮鞋有些脏,又开了门,从椅子脚下拿起一块破布擦了擦。
从圩尾街走到顶街,正巧有一部三轮车经过,刘志华叫住了它,说:“浮山那边,大富豪。”
浮山地带是山城的东区,那里辟了一片土地,准备搞成三资开发区,工厂企业还不见一砖一瓦,六层的大富豪酒家却已拔地而起,隆重开业了,据说这也是为了优化投资软环境。实际上,在大富豪开业的第三天晚上,刘志华就独自来了。他怀揣一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坐在酒吧间距舞台较近的6号桌。舞台灯光的散光淡淡涂抹着他,使他看起来全身荧荧闪烁,好像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物。他要了一杯蓝带啤酒独自啜饮。洒吧里流淌着低缓的音乐,吸顶彩灯诡谲地变幻。刘志华动作优雅地饮着啤酒,酒杯和嘴唇的接触成45度夹角,嘬起的啤酒悄然无声地进入他的咽喉,他的眼睛大部份时间只看着桌上的啤酒,神情显得专注而略带忧郁。但是他眼波的余光捕捉到邻近的8号桌有人在注意他,那是一个女人,他压抑着自己不向她转过头去。他知道这样一扭头,说不定欲速不达,反而把事情有搞糟了。刘志华抽出一张五十元压在啤酒杯下,起身慢慢走了。翌日晚上9点,刘志华又来了,还是坐6号桌。没多久他就觉得右侧的脸颊被一双灼热的眼光烘热了,正是8号桌的那个女人,他当机立断抽出一百元压在啤酒杯下,起身走出酒吧。
今天是第三次,刘志华预测事情必定今天成功,就好像一枚疖子,第一天肿起,第二天成熟,而第三天则必须挤了。他信心百倍地走进大富豪酒家的五楼酒吧间。
酒吧里激荡着一支热情火辣的外国歌曲,它像一支痉挛的手从刘志华全身摸过,一阵莫名的颤栗便好像子弹一样穿透了他。他一眼看见他的6号桌坐着人,那个女人,那个接连两天坐在8号桌欣赏他的女人,那个年龄在三十岁至四十岁之间的雍容华贵的女人。他的两腿微微发抖,但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命令他:刘志华,走过去!这不正是你耐心等待了两天的结果吗?这不正是你渴望多久的时刻吗?走过去!
刘志华怀着狂跳不安的心向6号桌走去,他看见女人抬起头看他,心跳反而一点一点地镇定下来。“可以吗?”他适时发出略带腼腆的微笑。在家里他不知对着镜子练习过多少遍了,他相信这种笑容对成年女性具有不可抗拒的魔力。
女人含笑点了点头。
刘志华坐下来,他看见一张被脂粉加厚了的脸,这是一张成熟、妩媚的脸,眼圈青青的,放射出一种热切的欲望。
“这是我的名片。”一张喷了香水的彩塑名片递到他的手边。
刘志华恭敬地接过,飞速看了一眼,用一种受宠若惊的语调说:“哦,余总。”
“我不喜欢你叫我余总,你叫我余小姐好了,直呼我的名字余霞菁也可以。”余霞菁眼里波光潋滟。
“余小姐。”刘志华乖巧地叫了一声。
“我明天就要回厦门了,公司的许多事务还等着我回去处理。”余霞菁说话的时候,轻轻抿起了嘴唇,这种表情很类似一种暗示,“愿意到我房间坐坐吗?”
刘志华全身通电似的一个颤抖,他知道这时候如果开口说话,声音肯定也是颤抖的,所以他只是点点头。
余霞菁从皮夹子抽出两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然后带着刘志华走出酒吧,向楼梯走去。
大富豪酒家的六楼是豪华客房,余霞菁住618套间。她带着刘志华走到门前,从皮夹子掏出钥匙开门。钥匙插进锁孔,然后转动,刘志华觉得这一动作富于暗示,而余霞菁似乎有意不急着开门,把钥匙在锁孔里多转动了几下。
门开了。
“请进。”余霞菁回头把门关上。
刘志华看见了客厅和卧室的席梦思一时有些发怔,他正迟疑,余霞菁挽起了他的一只胳膊。
“你害怕?”余霞菁轻柔地问。
“不……”刘志华摇了摇头,余霞菁身上的香气薰得他鼻孔发痒,心里头发痒。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男孩。”余霞菁把刘志华的身子扳过来,拉进自己的怀里。
“我不仅仅是小男孩。”刘志华既想用小男孩的形象来讨余霞菁的欢喜,又想向她显示自己的雄性力量,他趁机搂住了她的腰身。
余霞菁的眼光像一块刚刚出炉的钢铁,喷射出灼人的火焰,她双手箍住刘志华的身子,把他往自己的身上压,好像要把他塞进自己的身体里边。她稍稍踮起脚尖,用丰厚性感的嘴唇堵住刘志华的嘴巴。
两双互相渴求的嘴唇热烈地吻在一起,与此同时,他们配合默契地往卧室的席梦思移动步子。他们抱得像是一个,一起倒在席梦思上面。席梦思把他们往上弹了弹,余霞青猛地翻起身,压在刘志华的上面。
“我要你,我要你……”余霞菁因为亢奋而声音发抖,她满脸滚烫,一片脂粉竟被脸上的高温熔化了,变成一块油污,印上刘志华的脸,她用脸磨擦着刘志华的脸颊和脖胫,嘴里发出近似疯狂的淫声,“我要你………”
余霞菁动作娴熟地剥光刘志华的衣服,然后她看见了一个体格健壮的男性躯体,不由发出一惊叹,犹如一个饥饿的老食客突然发现一桌丰盛大菜。
余霞菁的衣裙是自己剥去的,因为动作火烧火燎,裙带的扣子扯断了,但是她根本顾不上这么多,随手把那件价值两千元的呢裙扔在地上。
“我要你!我要干死你……”
余霞菁像一只老鹰朝刘志华的裸体俯冲而下。
刘志华有过数次性经验,他曾经在发廊里把一个湖北来的洗头妹整治得嗷嗷大叫喜极而泣,那时他是买主,而现在他是卖主,他明白买卖的规矩,所以他很乖迎合着余霞青,任由她调遣安排。
“你真行啊!”余霞菁在他身上耸动着,呼吸越来越急促,“你要顶住啊……”
最后,反倒是余霞菁自己控制不住了,她发出梦幻般的呜咽。聪明的刘志华见时机差不多了,开始在她的体内派发男人的精华,一股热力将她推上欢乐的巅峰。
余霞菁尖厉叫了一声,两只手的指甲深深嵌入刘志华的肩膀。
“感觉好吗?”刘志华问道,他并非炫耀自己的实力,而像一个负责任的小吃店老板询问他的顾客。
“好极了!”余霞菁眼光迷离,全身发软,好像变成一团面,从刘志华身上滑落下来,然后,余兴未尽地抚摸他,“把你的传呼号码告诉我,以后我一到山城就找你。”
“我保证召之即来……”刘志华说。
她从皮夹子掏出十张百元大钞搁在刘志华软绵绵的性器上面,关心地说:“小乖乖,睡觉要盖被子,别着凉了。”
刘志华穿戴整齐告别时,余霞菁告诉他:“这套西服很合身,不过你的一拉得领带太差劲了,希望你赶快换掉。”
刘志华带着一千元和疲软,只是回答给她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