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浩听出沈静菲的不满,他放下报纸,吸了一口气,“宝贝,怎么了?”语气里依稀带着敷衍,他明显不想和她说话,不想和她讨论这个话题。可她要知道,就算是再大的难题,或是在困难的境地她也要跟他一同面对。
沈静菲平静的直视欧阳浩的双眼,“牧之,告诉我。不要我闷在里面,那样我会胡思乱想,会发疯的。”她感到莫名的害怕,突然就觉得自己身上冷的透骨。“我知道你不想告诉我,怕我会担心,可是我这样会更担心。”
他从来在她面前做不到对旁人那般,于是听了她的话后,身体竟会突然一僵,手无意识的一紧,报纸两旁就被攥紧,停顿了一会,他才开口,虽两人坐的极近,可那声音却是从好远处飘来的,“我让第四军,第九军昨日攻下天津,连夜又占了北大营,如今按计划该是已将这北平城给围了。昨日我占天津的同时,北边的乔家怕是也同时动手了,现在该是也逼近京城了。”
沈静菲的思绪好像有那么几秒钟迟钝,跟不上欧阳浩的话,这算什么,政变?逼宫?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动手了,虽然早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人,他的志向和抱负是整个天下,自己也是早就知道的,可这一天真正来到眼前,自己却是不知该怎么来面对。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空气像是凝固住了一般,半天没有一丝声音。突然一阵急促的军靴声由远及近,孙振汉带着几个军官快步走了进来。为首的沈静菲是认识的,是第四军得军长田金河,剩下的只是看着面善却是想不起叫什么名字,不过都错不了,也都该是南军中的高级将领吧!
众人进来分别向欧阳浩和沈静菲行了礼,沈静菲知道如今他们来必定是有紧要的军务,想着自己呆在这里也不妥,便起身于众人点头示意一人往楼上走。可才走到楼梯扶手处,就听欧阳浩从后面追了过来,“静菲,等等!”
沈静菲收住脚步,慢慢的转过身来,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欧阳浩。
实在是看不过她默默离开的身影,放着一屋子等着的下属部众,他快步追过来,揽着她,在耳边轻言道,“宝贝,没事的。一切我都是计划部署好的!你乖乖呆着,不出几日,我便将整个天下送到你面前来!”
“四公子,都准备好了。”见欧阳浩返身回来,田金河迎过来,身后其他人也是纷纷站起身来。
欧阳浩示意众人坐下,接过孙振汉递过来的最新的战报,快速的翻看着。
本来部队昨日深夜才会逼到城下,可昨日午后欧阳浩便执意要只身一人先行进城,不为别的,只是不放在沈静菲一人呆在这龙潭虎穴之中。心腹下属都知道他们此番发难是棋走险招,虽总统早就失德失势,不得民心,天下民众也均是早就民不聊生,早就想揭竿而起反之。可毕竟总统手里还是握着号称精锐的中央军,此番南军获胜还有一点就是兵出神速,打的中央军是措手不及。可午后南军攻占天津逼近京城的消息,京里怕是早就知道,如此时候欧阳浩这个南方军政府的首脑却只身入敌腹地,无异是冒天大的险。于是众人是纷纷苦劝,可这位欧阳四少却从来都是主意一定是谁都更改不了的主。于是众人只得眼看他只带几名贴身的侍卫,一路绝尘的远去。半晌这才反应过来,忙组织手下的部队快速前进,早一点兵临城下,给这位造些声势。现在想来倒不得不佩服这位的勇气和气魄。
欧阳浩头也不抬的说,“田军长,其实真的不用如此的担心。这里虽是京城,但是毕竟是城郊离那城里有十几里的路程,再加上有姜总长的卫队暗中护着,可以说是极安全的。最主要的是咱们的大总统到了现如今怕是全部的精力都在御敌上,怕是分不出神来吧!”他说的随意轻巧,可旁人听的却是胆颤,细想想那你大兵压境的对待人家,总统怎会与你善终,此次没有动你京郊白家花园怕只是侥幸为之吧!
其实那总统还真是下令要五处的人来白家花园,来擒沈静菲用以要挟欧阳浩。只是当时事起一切皆是乱无头绪,临了被下边的人给耽搁了,等到想起来动收时,才发现满眼已竟是南军的人,手下根本无可派之人,这才作罢!若是当时知道此番的罪魁祸首欧阳浩就在京郊这白家花园,那总统怕是拼了老命也要来的,可事到现如今一切都成定局,后悔已是晚矣!
几页纸的战报,欧阳浩没用多少时间就翻看完了,稍加思索就直接开始命令手下的部众下一步的行动。毕竟是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事事都要格外的小心谨慎,欧阳浩自是事无巨细的安排部署,军报并着京里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从外边送进来,一时间这白家花园竟被弄的像南军的前敌指挥所一般。
欧阳浩并着一帮子下属部众忙的昏天黑夜的,楼上沈静菲却是一人静坐在沙发里,沉思着发呆。虽然也知道中央一直视各地方军阀势力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时时刻刻的提防试探挑衅,动不动就接机打压,各地的日子都不好过。特别是南方军政府地处富庶兵力精良,是各地里拔尖的,自从中央提出一个什么建军规制后,借着这个名目不知在南地搞了多少个幺蛾子,就连沈静菲也曾因此被中央暗中囚禁,险些出大事。也曾想如此这般,还不如奋起一争,兴许还能求一条活路出来。可怎么都没想到他真的动手了。
人都说乱世出英雄,眼下这个纷乱的时局,他欧阳浩也该算是为英雄吧!他的抱负,他的骄傲,此刻就是措手可及,可沈静菲的心里却是一片冰凉。从来都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此番欧阳浩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占尽,怎么可能不赢!可他真的要年纪轻轻就要权倾天下,世人怕只能看到那大权在握的风光无限,可那高处不甚寒的苦楚又有谁人知晓。说她现在的心情彷徨,纠结是一点都不差的。
欧阳浩突然发难的确是让中央里的措手不及,慌乱之中仓促应战,只道是欧阳浩并着北地的乔家,大举进犯,两家都是无法无天的年轻人当权,什么忠孝,什么教化在这些个留过洋,喝过洋墨水的年轻人面前根本讲不通。中央军虽说是政府的正牌军队,但在用钱武装起来的地方武装面前却是节节溃败,无奈也只是且战且退,看这阵势南地和北地联合道真是有颠覆政府的念头。
果然两家的联合声明随即通电全国,称中央政府打压地方,中央军攻击友邻,破坏抗日之大局,暗中与日本签订不平等条约,出卖国家领土,公然对抗中央,于其对阵叫板。
那日欧阳浩突然发难时,总统正在总统府宴请那国际观察团成员,宾主正举杯畅饮那告急的电报就由满头大汗的侍从秘书送了过来。接过来随意的看了一眼,就递还给了来人。宴会继续,可一杯酒下肚突然反应过来,忙招手让人再将那电报送过来,劈头拿过来细看几遍,那汗就流了下来,也不管什么社交礼仪抬腿就走,晾的一屋子人满脸的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