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菲,你对眼下的时局怎么看?”陈秉林斜倚在那仅剩的几根石柱上。
沈静菲用手指轻绕这一根青青的细草,“从鸦片战争开始,我们的国家就战火不断,西方列强虎视眈眈,都想染指中华,国内军阀林立,内乱不断,民不聊生。如今中央政府更是为了某些人的一己私利,竟至亿万百姓与不顾,公然出卖国家之主权,甘当卖国贼。这是每个中国人的耻辱,我们要奋起反抗。”她一口地道的京片子,说出上述话语倒也是字正腔圆,义愤填膺的。
陈秉林听完沈静菲的话,半响没有开口,似是想了片刻,“那你觉得,如果换个当权者就能改变现在中国之局势吗?”
沈静菲没想到陈秉林会有这么一问,稍稍的一愣,“陈大哥,你什么意思?”
陈秉林笑笑,“没事,随便一问。我们往前走吧!”
沈静菲和陈秉林两个人在圆明园里走了很久,谈了许多,一直吃过晚饭才分开。沈静菲先是让车开到陈秉林住处,然后才回自个的住处。
车子一直开到楼下,早有侍从守在门边,见车停稳就快步上来给她拉开车门,沈静菲向来对下边的人温和,今日抬脚下车站稳后也没心思细看,只是依旧微笑着说,“谢谢!”可当看清那侍从的面容后竟是一愣,轻声叫了声,“孙副官。”顿了顿又说,“怎么是你。”
那孙振汉很是端正的行了礼,“夫人好!”
沈静菲微微一笑,“怎么你过来了?江州一切可好?”沈静菲知道孙振汉是欧阳浩身边最为得意的人,一般轻易是不同欧阳浩分开的,想到这里心里不由一紧,本已抬起的脚又极快的收了回来,不觉脱口而出,“牧之怎么了?”
可那孙振汉也不回答,只是笑着指指楼上。沈静菲的心竟狂跳起来,快步走上楼,在那紧闭的房门前停住脚步,停了片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去推开房门。那房门推开的一刻竟觉得胸口一紧,恍惚之中竟以为自己看错了,可那明丽的灯光下站立的人却又是那般真实,再真实不过的身形,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目光依旧是一如往昔,只是见她呆立在门边,轻轻的笑笑向她张开双臂,“还不过来。”
一秒钟后,她就被他紧紧的搂入怀里,淡淡的硝味和着那薄荷烟草的香气,那是她最最熟悉的味道。在他那急迫和迷恋的狂吻中,她渐渐的迷失了自己,软弱到了极点。她的身体抵在他的怀里,四处都是他不容质疑的掠夺,突然一用力,她被他横腰抱起,只快步走来几步,她就被丢进了软如云彩的床铺之上,他有些语无伦次的发着狠,急切的摆脱着自己和她身上的衣物。
她今日出门穿的是一件西式的洋装,西式的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丝绸立领的长袖绣花衬衣,那珍珠扣子从领口处一直到腰间,欧阳浩急切的解着那颗颗珍珠扣子,半天才费力的解开两粒,竟是满头的微汗,“该死,你非要穿这件吗?”就在沈静菲分神的片刻,他毫不犹豫,抓住轻薄的缎料,一用力,那上好的丝绸衬衣就如飞舞的蝴蝶般的飘落床下。
“明日我给你新买十件,但不要这么多扣子的。”他已然情热,见她脸上有一丝的不悦,在她耳边喃喃的哄道,一边吻她一边解自己身下的衣物。
一晚上反反复复地折腾,她几乎虚脱,本是累到极点却是怎么都睡不着,她枕在他的怀里,听着他那有力的心跳,片刻才开口,“你怎么突然就来了?”
当欧阳浩清晨睁开眼睛时身畔竟已寻不到沈静菲的身影,他在床上看着那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密密的照进来,空气中弥漫着她特有的香气,竟难得的好心情。又迷了一会,一下翻身坐起,床边的绣塌上搭着一件丝绸长睡袍,他笑了笑顺手取过来披在睡衣外边。
从楼上下来,就见沈静菲正站在大厅怀里抱了一大捧的粉色的玫瑰花,那美丽的花朵每一朵上都带着晨间的露珠,她站在那里却是应了那句话,当真是人比花娇。
沈静菲抱着从花园中刚刚采摘的玫瑰花,吩咐下边的人去取花瓶,又看到柳嫂想起,欧阳浩最爱吃柳嫂做的一种南地的面食,忙又吩咐柳嫂去厨房做。
那边柳嫂笑着应声,转身去了厨房。沈静菲这才抬眼看到立在楼梯上的欧阳浩。见他含笑站在那里,她先是一愣,随即也笑了,“你站那里多久了,怎么不见你出个声。”
欧阳浩也不说话,从那楼上下来,柔声说道,“看你像个主妇般的安排着一切,倒也是极享受的一件事。”
沈静菲轻轻的一努嘴,“你现在是在笑我是一家庭主妇吗?”
欧阳浩知道沈静菲最不屑的便是将女子束缚在四堵墙中,让她们做男子的附属品,一辈子只是围着丈夫孩子转,还给她们冠上相夫教子的名号。于是忙笑笑解释道,“我那敢,只不过是难得见你有督军府当家主母的威仪罢了!”
“主妇就主妇呗!若是天下太平我倒是甘心做一只是相夫教子的家庭妇女。”
见欧阳浩还穿着睡衣,忙催着他上楼回房间去换衣服,可欧阳浩嬉笑着非缠着沈静菲要她帮忙,也不管沈静菲的表情牵着她的手返身就上了楼。
沈静菲自是知道他的伎俩,果然是进了房门就被抵在房门上,那密密匝匝的吻就铺天盖地下来。
两个人在房里又缠绵了半天才换了衣服下路,柳嫂早就带着人将早餐摆好,见夫妻两个相携着走进了,忙笑着行了礼,见两人坐好才替两人分别盛了早餐。
“你昨个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就突然进京来了?”沈静菲用汤勺搅动着瓷碗中的米粥,那腾起的热气伴着阵阵清香倒是很勾人食欲。
“昨个不是告诉你,想你了吗?”欧阳浩坐在餐桌前翻着当日的报纸。
“谁信,你骗小狗呢!”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将自己给骂了,随即懊恼的不行。
“是啊,我在骗小狗!”一本正经的看了她半天,突然笑了起来,低头又继续翻看他手里的报纸,仿佛里面有极吸引他的新闻。
沈静菲知道他此时来京里,必定是有迫不得已来的理由,不然既然她已在这里,没有道理他也过来,并且事前一点风声都不露,他向来疼孩子,自从孩子自己会走,两个儿子从来都是跟屁虫般跟着。他也知道她进京已是数月,想孩子想的不行,按常理他该把孩子带过来,可偏这次却都留在江州给保姆带。清晨她已分别问过孙振汉和谭亮,可是两个人却像是已统一口径般,一问三不知。这事怎能不让她胡思乱想。可看他的样子是不想多说的,可就算他不说,她终是会知道,预其从旁人口里知道,到不如从他那里知道的好。于是下定决心,“你真的不愿告诉我吗?”
他浑然无事一般地轻笑,“宝贝,告诉你什么?”
他越是这般故作轻松,她越是知道必是有事,心里越是烦躁。于是手里一松,那磁匙碰向碗边一声翠响,“我不是三岁的孩子,我是你欧阳浩的妻子,难道要我像鸵鸟一般将头埋在沙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