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四身后几个人立刻爆发出会意的狂笑。
沈静菲平复下颤抖,缓缓地微笑,笑得如珠落玉盘,眼睛里却带着泪水,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然后抬头对着丁四,“你当真是不怕死,要知道我已经知道你的结局,那会是死的很惨,至于你的任务,终是没法完成了,因为死人是不会写信的。”
就在众人还没理会是什么意思的那一瞬间,那鲜红的血已从沈静菲的脖颈处喷了出来,沈静菲微笑着,眼前一片漆黑。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大落地窗上,透过那似云非雾的纱幔,一片流光溢彩。环顾整个屋子,全套的西式装潢,华丽却不奢华,处处透出温馨之情。床旁矮柜上一本摊开的英文小说,欧式睡床上搭着一件淡粉碎花真丝的睡衣,随是随意的放着却是一丝的褶皱都没有,就连床边的缎面拖鞋都摆放的整齐,让主人起身就可以穿用。睡床的一旁那贵妃塌上有一件奶白的羊毛披肩,上好的羊毛,明眼懂行的人自然是能看出这披肩绝对的西洋的物件。一束百合含苞待放的在水晶花瓶中,让整个屋里都有一种暗暗的花香。房门被从外边打开,两个十七八的丫头进来,也不说话,只是低头仔细的整理打扫着房间,其实要打扫也是极简单的,因为这房间本就是一尘不染的。可是两个人却是打扫的认真又仔细,就连那水晶花瓶都重新换了水,擦拭干净后又重新换插一束新的百合花。
“本就是一间没人住的空房子,还得有专人,天天的打扫。真是吃饱了撑的。”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一头乌黑的头发被烫成披肩的大波浪,本就精致的五官又用心一点点的勾勒描绘。一身大红的锦缎旗袍,上好的料子,上好的做工,在穿在那上好的身材上,当真是极相配的。此刻她正好从屋外回来,迎面就见着那两个打扫屋子的丫头从那房子里退出来。
“小姐,别多说话,这些个话,在府里是犯忌讳的,若是让先生听到可不得了。您来的晚不知道,以前那位田小姐,也是说了几句没轻重的话,先生二话没说就让人给打发了出去,连给田小姐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身边跟着的丫头赶忙上前轻声的提醒。
“真是怪事多!”虽是心理极不满,但终还是有忌惮,又盯着那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还是转身离开了,只是脚下那双小牛皮的新皮鞋,踩在那水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要比平日里大了许多。
“春平,你说这夫人都死了六七年了,怎么还要给死人留着房间,难不成还想着人能回来。”赌气的坐在梳妆台前,恨恨的说。
本在整理衣裳的丫头,听了这话,慌忙的抬起头,眼睛先看向房门,在看到房门是紧闭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抚着胸口说,“阿弥陀佛,我的好小姐,您今天是怎么了,这犯忌讳的话怎么是一句接一句。从您进到这府里,不就告诉过您,什么是该说能说的,什么是该做不能做的。好小姐,您是糊涂了,还是怎么了?”
“怎么了,在外边不能说,到这屋里还是不能说,我又不是哑巴,怎么就不能说说!再有是明面上的事,怎么就不能提,不能说的!”手中梳头的梳子重重的放在台子上。
“小姐,这府里就是不能提夫人的事,这在先生那里是最忌惮的。就连成日里跟在先生身边的那几个,都不敢提,不敢说的,您怎么就敢去触这个霉头。听春平一句话,您在府里吃的穿的用的,那一样不是顶尖的,什么事不顺心,非要这犯忌讳的话一句接一句,若是真的让先生知道了,难不成您还想回您以前的那个小戏班里去,登台唱戏,跑江湖?”
“我就是不想成日里给一个死人当替身!”
“小姐,你当真是不要命了?”那春平,恨不得将手里的衣裳给堵到这位的嘴里,“您不怕,也好歹的顾忌一下小的吧,我家里弟弟妹妹五六个,还实指望着我养活,若是我没了这份工,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风去!”
“行了,看把你给吓得,我又不傻。这只不过是在你这里唠叨几句,难不成你还能去卖了我!”
“这话以后还是少说,说顺了嘴,那天不小心说出口,就坏了!”那春平还是忘不了嘱咐一句。
“我真的很像吗?真的和夫人很像?”镜子里的人很美,若是像看来也是个美人,呸,男人都一样,是美人就迈不开腿,这忘不了,怕也因为是这个缘故吧!
“我进府晚,没见过夫人。不过听旁的人说,小姐跟夫人有几分相像。”
“是吗?”抓起梳妆台上的梳子,依旧有一下无一下的梳理,是啊,怕也就是这几分相像,才给自己带来这般的生活吧!细想想自己小时候家里穷的连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自己是大姐,下边本来还有二个弟弟,自己八岁那年小弟弟又病了高烧几天不退,母亲带着自己个和小弟弟步行十几里去城里看郎中,但就因为付不起那点诊费和药费,小弟弟最后就在母亲的怀里咽了气。十一那年,连年大旱,地里是颗粒无收,附近地里山上的野菜树皮都被拿了充饥,最后什么也剩不下了,村里的人都出门逃荒要饭,偏自己爹腿脚不好,也服不了苦,一家人只得等在家里。自己只记得,一个傍晚爹爹出门一天带回了一个涂脂抹粉的老女人,那女人进了屋拿眼打量着自己个,还拉过自己摸这摸那的,最后给了自己爹娘五块现大洋和一包白面饼子,就领着自己出了家门,自己还没忘,临出门时自己最后看自己家屋里的情景,娘在一旁摸着泪,爹爹在床边垂着头,只有那小自己三岁的大弟,一手抓一个白面饼子,开心的吃着。后来想起这场景,自己的心就生疼,自己是被自己亲爹娘五块现大洋和一包白面饼子给卖给了县城里的叫梅香楼的窑子里。自己当时小,就算是进了那种地方,也没被欺负,只是被打发到后院里做粗使得丫头。在那梅香楼里有一位叫久红的姑娘是那里的头牌。
据说这久红姑娘的娘以前是出了名的旦角也曾红遍大江南北的,后年龄大了才嫁了一商人成了妾侍,有了久红。这商人虽年纪大,但待久红母女俩倒是很好,可好日子总是不长久,没几年那商人病死了,他一死不打紧,那商人的原配加原配的子女立马将久红母女给赶了出来,娘俩饥寒交迫的露宿街头,没法子久红娘只得进了这梅香楼,用这法子把久红给养大。后来久红娘去世,久红也慢慢长大,竟也出落的美人一个,又有一副好嗓子,从自己亲娘那里学了唱戏的本事,竟也成了方圆几百里的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