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会离开你了。”滕鞥楚轻声说道。
“真的吗?”幽琬蝶还是不信。
“真的!”滕鞥楚给了她一个确定的答案,然后缓缓地推开她。
怀中一松,滕鞥楚才转身,看着傅倚水叫了一声:“大娘……”傅倚水多少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礼节地微笑着应了一声,道:“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回头看滕尚儒,滕鞥楚却石破天惊地叫了一声:“滕老爷!”
“你……”滕尚儒原本有些期待的眼神瞬间变得愤怒,“你叫我什么?”
“不该叫你滕老爷吗?难道你喜欢别人叫你侯爷?”滕鞥楚不冷不热地加了一句。
“你这个不孝子,你回来做什么?”滕尚儒脸色有些发青,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我回来自然是在看我娘亲的,做儿子的来看娘,难道不应该吗?”滕鞥楚神色未变,“我现在看完了,藤老爷如果不欢迎,在下告辞。”
“鞥楚,鞥楚,不要啊,不要再丢下娘!”幽琬蝶听到这句话,肝胆俱裂,死死地拉住滕鞥楚的手,对滕尚儒哭求道:“老爷,老爷,你别赶鞥楚走,他年纪小,不懂事,要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代他向你赔罪,我求你了……”说完,“扑通”一声就朝滕尚儒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道:“三妹那边老爷要是不好说,我就跟她说,我去求她,我去跟她磕头,她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和小孩子计较……”
“娘,你起来,不要求他!”滕鞥楚的语气中难得带了一丝怒气,扶起幽琬蝶,道,“娘,我不会离开你,就算要离开滕府,我也会带你一起走。”说完,从袖子中拿出一张银票,扔给滕尚儒道:“滕老爷是生意人,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我在滕府住一个月,不够的话,可以再加!”
滕尚儒将那银票展开,只见上面写着数目是:一千两。当下,只气得把银票揉成一团,指着滕鞥楚骂道:“你这个逆子,你把这儿当客栈吗?”
“不!”滕鞥楚摇摇头,“这儿,比客栈高级一些,所以,价钱自然也高一些!”
“你!”滕尚儒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爷,鞥楚难得回来,你就不要急着骂他了。”一旁的傅倚水慌忙劝着,又对幽琬蝶道,“妹妹叫人打扫一下楚园,让鞥楚暂时住下来吧,缺什么少什么,都叫人告诉我一声,我让人给送来。明儿个,通知各房的人出来一下,见见二少爷,鞥楚刚回来,想必有些人,都不认识了。”说完,忙叫人拉着滕尚儒匆匆离去。
“来人那,来人那……”幽琬蝶得了傅倚水的允许,喜上眉梢,忙叫了几个丫头嬷嬷过来,道,“快,快把楚园打扫打扫,还有还有,把我屋里的那床蓝色金丝绣的锦被送过去,还有还有,把那床紫纱帐子也搬过去。我儿子回来了,我儿子要住在滕府,我儿子要住在楚园里!”
见幽琬蝶忙碌,娴小雨由心地笑了出来。看二夫人的样子,简直活力四射,哪里还有半点平时病怏怏的样子,看样子,心病果然还得心药医。二少爷这味心药一出现,她的病,竟然是不药而愈了。
滕鞥楚始终是一言不发,不过,对于母亲的安排他却还是一一照着做了。滕府内一阵忙碌,到了下午时分,滕家二少爷才在幽琬蝶的陪伴下,搬进了楚园。一路上,幽琬蝶只喜得逢人就介绍:“这是二少爷,这是我儿子,他回来了!”
在楚园陪着滕鞥楚吃了中饭晚饭,幽琬蝶还是不想离去,滕鞥楚只得赶人:“娘,您都忙一天了,快回去歇着吧。”
“让娘好好看看,娘就一直看着你,要不明天一睁眼,你又不见了怎么办?”幽琬蝶此刻有点像个任性的孩子。
“娘,我向你保证,明天你睁开眼,还是会见到儿子!”滕鞥楚难得耐心地哄着自己的母亲,然后一瞪眼道,“您要再不回去休息,我现在就走!”他知道幽琬蝶的身子一向不好,怕她此刻兴奋过度,透支了体力。
听他一说,幽琬蝶急了,忙道:“你千万别走,娘这就回去休息,马上休息!”说完,像是怕滕鞥楚反悔,忙拉起娴小雨就走。
滕鞥楚看着幽琬蝶的背影,平静无波的眼中竟似有了一些温度。
幽琬蝶刚走没多久,楚园便来了位不速之客。
“哟,鞥楚啊,你总算回来了,这些年,可把你娘给想苦了!”颜紫扭着腰肢踏进楚园,人未到,声先到。她一早知道滕尚儒要出门,便急急忙忙去了杨记海饰找杨六幽会,没想到却错过了这场好戏,现在心中只后悔地快要呕死,不讨些便宜回来,她是怎么也不会甘心的。
滕鞥楚听到这声音,眼中闪着冰冷的光芒,脸色比平时还要再寒上十分。
“鞥楚啊,回来了,怎么也不来看看三娘啊。哟,长这么高了,你娘一定高兴坏了吧?”颜紫像进自己房间一样,大剌剌地走进滕鞥楚的房间,也不等他说话,自己就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滕鞥楚连眼睛都不抬,只将搁在颜紫旁边桌上的油灯移到了自己床边,让她一下陷入了黑暗中。
颜紫有些悻悻然地起身,坐到屋子中央的圆桌旁,道:“鞥楚,三娘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呀?你知不知道,这两年啊,我可被你娘和她身边那个那娴小雨给埋怨坏了,现在你回来了,我可就松了一口气了。你娘呀,可就怨不着我了。”
“出去!”鞥楚坐在床边,半晌冷冷地冒出两个字来。
“哎,鞥楚,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不叫我声三娘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不懂礼数,还要赶我走?”颜紫气呼呼地插着腰,眼睛瞪得活像只蛤蟆,只骂道,“这难道就是幽琬蝶教出来的儿子吗?果然是儿子像娘,你娘当初就是个人尽可夫的窑姐,不懂廉耻,教出个儿子,也不懂礼数,果然是……啊。”
正骂得来劲,颜紫发现脖子上一凉,发现滕鞥楚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到了自己身边,而自己的脖子上,正架着一把未出鞘的剑。
“你……你……你想干什么?”颜紫举起双手,只吓得花容失色。
“以前的事情,我姑且不跟你计较,你要再敢对我娘不敬,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颜紫耳边凉凉地飘来一句话,“我折磨人的手段,多的是!”
“你……你……你敢乱来,我,我,我可是你三娘,是,是你长辈!”颜紫结结巴巴地说着。
滕鞥楚一脸的不以为意,拇指往剑柄上一弹,剑出了一小半,寒光一闪,颜紫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痕。
“你说我敢不敢呢?”滕鞥楚拇指一拨,剑回了鞘,让事实说话,脸一沉,上面俱是暴戾之气,“下次,你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我的剑对准的会是你的脸,滚!”
颜紫只觉脖子上一阵刺痛,接着一松,手一抹,却见已是鲜血淋漓。那剑再深一刻,便能割破她的喉管。当下,吓得立刻退到门外,却还是一路嘴硬地骂道:“你个不知礼数的东西,这样对待长辈,我要去告诉老爷,让他来治治你……啊。”刚骂了两句,却看见有一只红色的东西在眼前晃悠,借着门口的灯笼和天上的月光定睛一眼,居然是一只红色的蜘蛛。这下,三魂只吓得离了二魂,慌不择路地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