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他妻子的时候,我就被她的端庄得体所吸引,我以为,以她做事的铁血手腕,我一定会被整得得极惨,这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我并不介意,我对一切都不是那么在意。可是她让人抬了东西进来,说:要让她的丈夫娶我做小。”
“我不相信会有如此大方的妻子,她解释说:她知道她太忙,没有时间陪她的丈夫,如果有一个人,能温柔体贴,对她的丈夫嘘寒问暖,不是很好吗?她请求我帮她照顾她的夫君。”
“当初的滕家,生意才刚刚起步,要赎我这个名满天下的花魁娘子,几乎需要花掉他们一半的财产。可是,她毫不犹豫地给我下了聘。我答应了,我至今不明白,我是被她说服的,还是我对老爷,原本也有些情义存在。因为,他和肃杰巨大的反差,肃杰没有做到的,他全都做到了,我羡慕又嫉妒。”
娴小雨听到这里,惊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老爷吗?原来老爷如此爱着大夫人。”
幽琬蝶点点头:“是的,只是没想到,我贪慕一时的温暖,却酿成了今日之祸。”
“这话怎么说?”娴小雨不解。
“十多年前一天,肃杰居然带着萧落烟到了滕家。虽然他被毁了容,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老爷留下了他,因为他过人的学识。”
“他来找我,说要带我走。我恨得咬牙切齿,骂道:你还想将我再卖一次吗?他哑口无言,说他愿意等我,等到我回心转意。我应该揭穿他的,可是当时的我,太过贪慕老爷对我关心和大姐对我的照顾,我怕说出去,我在滕家再无立足之地。所以我一直隐忍着,直到今天事发。”
“所以,小雨,滕家会受牵连,完全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萧家父子就不会来滕府,滕家就不会受牵连了。”幽琬蝶扶着娴小雨的手臂,神情有些激动,“小雨,求你,帮我,帮帮滕家,好不好?”
“二夫人,你不要自责,这事不能怪你啊。”娴小雨摇头,“再说,我只是个丫头,我能帮你什么呢?”
幽琬蝶定定地看着她,喃喃地道:“你去找天赐的爹,如果他还念旧情,看在天赐的份上,应该会答应你的请求!”
娴小雨身子一晃,扶住桌子站稳,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二夫人,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娴小雨看着幽琬蝶,定定地问。
幽琬蝶点点头:“当时,他们两兄弟住在滕家,你是老爷派过去伺候他们的丫头,我是过来人,又在青楼待了那么久,自然看得出,男人看女人不同含义的眼神。”
“我了解他们两兄弟看你的时候那种眼神,你是为了不破坏他们兄弟的感情才没有选择和他们其中一个在一起的吧?”
“可是,我知道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娴小雨一愣:“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看着他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幽琬蝶长长地舒口气,眼神有些悠远。
“谁?”娴小雨继续问。
“我!”幽琬蝶淡淡地道,“当初,我看肃杰的眼神中,含着和你一样的神采。”平淡的语句,看来真的是彻底看开了。
“那么,我喜欢谁?”娴小雨问,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吧?
当初选择一个都不选,真的只是为了不拖累要去征战沙场的他们,还是因为自己一直都犹豫不决的心?
“你喜欢……哥哥!”幽琬蝶揭示答案。
“怎么,我看他的时候,和子晋不同吗?”娴小雨反问。是这样吗?所以在那个雨夜,当那个人抱住她的时候,她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
而温润的另一个人,她却迟疑着推开了,那时候的自己,有一种犯罪感,好像欺瞒了谁。
原来,那就是忠贞,那就是不一样的感情。
也许,她自始自终逃避的,只是因为两个都是太优秀的男人,都对她太好。一个如情人,一个如兄长,而她,却一直没有搞明白,或者,她怕自己失去其中的任何一个吧?
她果真是个自私的女人呢。
“小雨,能不能帮我赎罪?求你!”幽琬蝶恳切地看着她,“如果你帮我,我以后青灯黄卷夜夜为你诵经念佛到天明,祝福你一生幸福平安。”
“二夫人!”想明白了心中所想,娴小雨忽然觉得心胸开朗了许多,平和地笑道,“我这条命都是您救的,不就是求人而已吗?就算叫我去死,又有何妨?”
“小雨!”幽琬蝶又跪下,“我替老爷和滕家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二夫人,你快起来,折煞我了。”娴小雨忙扶起她。
幽琬蝶坚持磕了三个头才起身,然后有些为难地道:“可是,你要如何去求呢?”
“二夫人,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办法。”娴小雨胸有成竹地回答。
六月初的天,下起了毛毛细雨。北方的雨比不得江南那么缠绵,就连细雨都有渗透人心的作用,扑面而来,还有些疼。
萧落烟的灵堂设在秦府的厅堂里,秦拾言雇了一个守灵人,披麻戴孝,在一边烧着纸钱。
请的客人,也少得可怜,只有滕鞥琪和朦儿而已。
朦儿挽着滕鞥琪走进灵堂内,上了三炷香,目不斜视,始终没有正眼瞧过秦拾言一眼。
秦拾言的嘴角,泛起一丝似有若无的苦笑,无奈地低了头。
滕鞥琪鞠了一躬,感叹道:“以前我总说会死在你前头,那****却恼怒地说,你比我年长,理应死在我前头,要我留着命到你坟前上香。没想到你一语成谶,真的灵验了。”
不过,过不了多久,他也该下去陪他的好兄弟了吧?
落烟,再等个一年半载,兄弟相见,也好把酒言欢。
不过这话,滕鞥琪却不敢在朦儿面前说出来,要不然,朦儿又该红了眼圈,怪他乱说话了。可是,这一天,终是会到来的啊,到时候,朦儿该如何自处?
宾客少,等滕鞥琪拜祭完,便直接出殡了。
秦拾言有些焦急地看着门口,她不会,不来了吧?
心思白转见,门口已经出现了一袭熟悉的白衣。
“霜姑娘,你终是来了!”秦拾言带着感激。
“怎么,你认为我不该来吗?”霜非晚冷冷地问。
霜非晚的态度,让秦拾言多少有些尴尬,不过,他沉默半晌,还是说了一句:“谢谢!”
“谢什么?”霜非晚没有开口,只是用眼神说了这句话。
秦拾言笑了起来,眯着眼睛,仿佛在说:“你我心知肚明!”
“我什么都没做!”霜非晚冷冷地回过头,上香完后,朝朦儿走了过去。
“霜姐姐,你怎么来了?”朦儿的眼圈红红的,刚止了眼泪。
“我……我和他也算有几面之缘,所以过来看看。”理由其实很牵强,她霜非晚并没有和萧落烟熟悉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过来拜祭的地步,毕竟,来拜过萧落烟的人,恐怕都会在仓隐帝心中留下一根刺吧。
不过朦儿和滕鞥琪都沉浸在悲痛中,无暇理会。
“对了,霜姐姐,你真的要嫁给那个坏人吗?”朦儿拉起霜非晚的手,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