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另外那个女人,似乎也很奇怪。
滕鞥楚翻个身,又想起那个月夜桂花树下,拿着一堆伤药的人儿来。
他的身边,都是些怪人,都是些怪女人!
当然,他自己,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不过,现在还是先处理当前的怪人比较好。
“出来吧,每次都鬼鬼祟祟的!”滕鞥楚朝屋外冷声喊道。
窗台上落下一个紫色的身影,道:“你可不可以每次都拆穿我?”
“不可以!”滕鞥楚冷冷拒绝,“你今天跑到我家来做什么?”
凌筱溪忙应道:“你可别误会,我来找你爹是公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滕鞥楚没好气地道。
凌筱溪深吸口气,道:“你不想知道和你爹……”
“滕老爷!”滕鞥楚纠正。
“好吧,滕伯伯!”凌筱溪改正,“你不想知道我们谈了些什么吗?”
“不是公事吗?”滕鞥楚反问。
凌筱溪语塞,强词夺理道:“说完了公事,就不能说些私事吗?滕伯伯和我爹可是旧识。”
“你爱说便说!”滕鞥楚背转身,不去看她。
“他问我,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还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凌筱溪淡淡地说了一句,滕鞥楚的身影轻轻一晃,在这个月黑星希,屋内又没有点燃任何火烛的夜晚,看不太真切。
“你怎么回答?”难得地,他轻轻问出一句话来。
凌筱溪也不卖关子,轻道:“我说,你人不错,我在被人暗算的时候你救了我。”
紧绷的肩头,终于在她的话语落地时松了一松。
“听我这么说,滕伯伯他很高兴。”凌筱溪加了一句,“其实,他是个很慈祥的老人,蛮可爱的,就是爱面子而已,没什么大毛病。再说,他始终是你爹,你是小辈,带头认个错也没什么……”
“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到我这里做起说客来了?”滕鞥楚讽刺。
“随你怎么说。”凌筱溪早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并不在意,“对了,你大嫂回来了,你怎么想?”
滕鞥楚在躺椅上躺下,将手放在后脑上,淡淡地道:“回来就回来,与我何干?”
“当初她被你大哥赶走,你如此激动,现在她回来,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凌筱溪挑眉。
“要有什么感觉?”滕鞥楚的表情正常地太不平常。
“其实,滕家人的事情,你从来没少管过。大到一家之主,小道一个管家,甚至一个你以为的小丫头!”凌筱溪话中有话,意有所指,“其实,你真的搞清楚了吗?是因为她是滕家太过独特的丫头引起了你的注意,还是你觉得她只是个奇怪的女子?你兜兜转转的找什么,其实你自己最清楚!”
“你话太多了!”滕鞥楚忽然冷声打断她的话,“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是白我是黑,我们处理事情的方式,永远不会是同一种。”
一丝失意慢慢爬上了凌筱溪的眼帘,眼睑一垂,很好地遮掩住。然后,在嘴角慢慢化成刻意的笑容:“也许,今晚我受了你家人,或者是滕伯伯的感染,有些感触而已。”
见她落寞,滕鞥楚心中竟生出些许不忍起来,却不知如何安慰,只得静静地坐着。
“天黑了,我回去了。”很快,凌筱溪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嫣然一笑,转身离去。
她总是能将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这就是他所认识的凌筱溪。一个,做任何事情,几乎都不需要别人担心的女子。
他,是不是对她太过放心了?
那个,另一个人呢?
也许,凌筱溪说得对,他该好好想想。难道,是自己误会了吗?
夜深,露重。
唯见园内,不见灯火,却听得一间房内有两人正争执着什么,声音很小,几不可闻。
“爹,我们为什么要走?”那是萧落烟的声音。
“你没听说凌筱溪找老爷长谈了一晚吗?我看,她已经知道了当初柳燕书是我推荐给老爷的,你的身份,她也迟早能查出来。”萧木低声分析。
“那要走,也不急于一时啊,我们要是忽然消失,不是更显得我们做贼心虚,不打自招了吗?”萧落烟不同意,“还是明天一早,我跟老爷说,杭州那边的绣坊出了点问题,要我亲自去一趟。到时候,带个帐房一起去,就带上去。”
萧木沉默半晌,勉强同意:“也好,要是他们明天发现我们不见了,确实容易起疑。我们怕也是跑不了多远。”
“但是,明天一定要走!免得夜长梦多!”萧木最后的话语,甚至带着警告。
“好,我明白了。”
鸡鸣划破夜空,东方翻了鱼肚白。
萧落烟一夜未眠。
踏着清晨石子路上湿滑的露水,出了门。
这会,滕尚儒大概刚在洗漱,等他用过早膳再去打扰他也来得及。
丫头小厮们起得早,都要赶着去服侍各位主子们。
虽说怀孕的时候贪睡,可生了孩子以后,朦儿的生活作息已经改得和以前差不多了。此刻,她正在琪园,服侍着滕鞥琪起身。
她本是丫头出声,服侍滕鞥琪又是她最乐意做的事情,所以,很多事情,能不假人与人的,她都会一一亲自来做。
“来,出来慢慢走!”朦儿扶着滕鞥琪,生怕摔着他一样,小心翼翼地往屋外扶。
霜非晚说,要让他多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对身体有益。清晨琪园的空气,尤其清新,对控制病情很有帮助。
滕鞥琪虽是很享受被自己心爱的人扶着的感觉,不过对于她过度的小心又有些好笑:“我又不是瓷娃娃,你不用这小心,我不会摔碎的。”
“你签了卖身契给我的,所以,一切都得听我的。”朦儿嘟嘴。
“呵呵,我的小娘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霸道了?”滕鞥琪笑言,在她颈间偷得一枚香吻。
朦儿羞红了脸,跺脚道:“你做什么,大白天的!”
“怕什么,又没人看到!”滕鞥琪取笑道,“看你还敢不敢对我这么专横。”
闻言,朦儿脸色一黯,轻道:“鞥琪,现在,你是我唯一仅有的了,我想好好保护着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要很小心很小心,不能再弄丢了。”
滕鞥琪收起刚刚玩闹的神情,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道:“朦儿,你听着,孩子丢了,不是你的错,不是你弄丢的。而我,也会永远属于你,知道吗?”
“嗯!”朦儿点点头,眼眶红了红,没有多说话。
“咳咳……”低低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对望。回头,却见是萧落烟。
“落烟,你怎么来了?”滕鞥琪脸上尽是喜色。
“大少奶奶回来,我还没来拜望过,有些失礼。今早有了空闲,便过来看看。”萧落烟随便扯了个借口。
“萧管家,其实应该我去看你才对,不过,最近事情有些多……”朦儿回来,她和萧落烟便只有在昨日饭桌上见过面,没空详谈。
萧落烟摇摇头,道:“大少爷,大少奶奶,我这次来,一来是来看望大少奶奶的,二来,是来辞行的。”
“辞行?落烟,你要去哪里?”滕鞥琪惊讶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