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了效果,霜非晚再接再厉:“现在,孩子重要,可是,你的鞥琪呢?他身子那么弱,也需要你好好调理。要是你倒下了,他反过来还要照顾你。要知道,他也是病人啊,还是个重症病人!”
“他又要照顾你,又要担心你,还要担心孩子,身子只会越来越差。你不是说要照顾他吗?你不是说,要侍候他吗?你根本都没有做到,你的回来,只会麻烦到他,对他的病情有害无益,那你回来做什么?是来催他的命的吗?”
活说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了。
许久,朦儿才“哇”地哭出声来,叫道:“霜姐姐,孩子不见了,鞥琪的孩子不见了!”
霜非晚知道她已经缓过劲来了,忙抱住她,安慰道:“我们慢慢找,一定会找到的,母子缘分是天注定的,没有人可以拆开。”
“是啊,朦儿,我们的儿子,一定不会出事的!”滕鞥琪推门而入,看来,也是听了良久。
“鞥琪!”朦儿倒向他的怀中,哭道,“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对不起,朦儿,我让你一个人遭受了那么大的痛苦!”滕鞥琪心中一酸,“没事,孩子一定会找到的,找不到,我们再生,我们还有时间。”
霜非晚默默起身,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
余下的事情,就交给滕鞥琪自己去处理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只是不知道,秦拾言如果知道了这么一幕,会不会,还坚持说,朦儿是他的未婚妻而不肯放手。
状元府,如今已经改了牌匾,成了秦府。
府里没什么人,所有秦拾言后来添置的下人,都留在了扬州。在这里的下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香雪。另外,还有庄大乔,他住在府内,不过,他是在职的衙役,不算下人。
此刻,整座秦府都很安静,安静地能清楚地听见春风吹过青草发出的瑟瑟声。
屋内的气氛,凝重地有些压抑,让人喘不上气来。
庄大乔去办公事了,香雪没敢出来,这里,只有秦拾言,和一位不速之客。霜非晚。
“朦儿……她不回来了吧?”自从决定将她带回京城,他就已经料到了大概会是这样的结局,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受了那双泪眼的蛊惑。尽管艰难,却还是答应了。
霜非晚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为什么不说话?”虽然知道了答案,可还是需要有个人,可以冷静地告诉他。权当是当头棒喝,让他将最后的希望都消磨掉。
“是……”霜非晚终于开口,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呵呵,果然如此。
半年时间,不,不是半年。他们从小认识,认识七年,加上扬州半年,却抵不过她和滕鞥琪短短的四个月。
半年,整整六个月,他还是没有走进她的心中去。
那生死关头,她喊的依然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时,他就该觉悟了。
秦拾言忽然笑了起来,先是淡淡的,然后嘴开始裂大,笑得越来越大声,直到将眼泪都笑了出来。手撑着桌子,身形因为颤抖而摇晃。
“十年,整整十年,我找了她十年,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仰天大笑,秦拾言有些语无伦次,带些不甘,带些无奈,带些心酸。
心空了,他忽然很迷茫,这十年来,他究竟在坚持什么?寻找什么?
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那么他在她的心里,永远都只能是那个言哥哥吗?
对持良久,香雪跑了进来,叫道:“大人,凌捕头来了,让您去跟她一起进宫。”
“霜姑娘,你是回宫,还是打算继续待在这里?”秦拾言平复了一下心情,定定地看着霜非晚,五味陈杂。
对于她,不知道是该讽刺她自私残忍呢,还是要感激她,终于让他看清楚了在朦儿心中的一直是谁。
“不了,待会我会自己回宫!”霜非晚摇摇头,事情到了这一步,朦儿,她是帮定了,那么,这个男人,怕是会恨她一辈子了吧?
可是,恨,也要做。毕竟,这个男人对她,其实从来都没有爱啊,呵呵。
自宫中出来,凌筱溪和秦拾言一路无语。
良久,凌筱溪叹口气,道:“真没想到会是柳燕书,当年他还是我爹一手提拔上来的呢。”
“哦?”秦拾言忽然来了兴趣,“你觉得,柳燕书会是最终的幕后主使吗?”
“我觉得不像!”凌筱溪摇摇头,照我们之前查的线索,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主使。
“我也这么觉得。”秦拾言点头,“你跟我说说,当初你爹是怎么看中柳燕书,并提拔他的?”
凌筱溪想了想,道:“我记得是大约十年前,我爹是六扇门总捕头,那个时候还没有科举可考,各地官员,都是由在朝的大官们向各个职司部门推荐人才。当时,柳燕书就是被推荐上来的。”
“是谁推荐的?”
凌筱溪沉吟半晌:“当时,我才十三岁,记得不是很清楚。不过,那天好像是滕侯爷领着柳燕书到了我家,我爹看他身手不错,又是滕侯爷带来的人,想来一定可靠,所以就一直带在身边。”
“滕老爷?”秦拾言皱眉,倒抽一口冷气。
“你不会是怀疑滕侯爷吧?”凌筱溪霍地抬头,急急地道,“这不可能,谁都知道,皇上当初落难,就是侯爷资助他打天下的。他怎么可能是前朝余孽?”
“你别急,我又没说是他!”秦拾言忙解释,“我只是说,这事如果和滕老爷有关,这也不失为一条线索,但是,因为和他有关,这事就有些难办了。”
凌筱溪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过激,忙讪讪地笑道:“是啊,若是别人,我们还可以抓来审讯一番,那滕侯爷,不知道要如何问啊。”
“不如这样,我去一趟滕府,就当是叙旧,顺便问问滕老爷。”秦拾言提议。
凌筱溪忙拦住他,道:“我那小师姐刚回去,这会滕家该是在吃团圆饭呢,你去算怎么回事?”
话刚出口,凌筱溪才发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见秦拾言脸色突地一变,忙低下头,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太适合出现在滕家。”秦拾言感叹。他现在,只想全身心投入到这个案子里,把一些本不该记住的事情,忘记。
“还是我去吧,你回府等我消息。”凌筱溪不知怎么安慰他,原本牙尖嘴利的她一下变得有些笨嘴笨舌,只得选择离开。
也许,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是最好的选择吧?
“等等!”秦拾言低声道,“带上香雪吧,朦儿身边没了她,会不习惯的。”
滕府家宴,愁云惨雾还是没有消退,但是朦儿回府了,却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你们做什么?朦儿回府是件大喜事,一个个低着头做什么?吃饭吃饭!”滕尚儒看不下去了,拍着桌子就喝开了。
颜紫也不甘示弱,叫道:“就是吗,好好的一件喜事,干吗都不高兴啊。孩子丢了就丢了,人回来就好!”孩子丢了,就数她最高兴。刚刚见大伙低着头,她也不好开口,这会儿,滕尚儒都开口了,她便肆无忌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