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朦儿点头。
“你可知道,就算将来没有了我,你可能,还必须一个人寂寞孤独地待着这里,不可以离开?”滕鞥琪再问。
“我知道!”之前霜非晚也早就跟她分析过了,她早就知道,“只要有你,有你的记忆,有你的气味,只要所有一切和你有关的东西存着,我就不会感到寂寞和孤独。”
朦儿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滕鞥琪。
“这是什么?”滕鞥琪满脸疑惑。
“卖身契!”朦儿回答,“我路上,让一位字画摊上的老先生写的。”
“卖身契?”滕鞥琪很是不解,赶紧拆开看了起来。
只见,那信封里的纸上,写着:有女,海氏朦儿,自愿卖身于滕府大少爷鞥琪,自此以后,紧随左右,为奴为婢,毫无怨言,或生或死,皆由买主定夺!
“这是?”滕鞥琪更加不解地看着朦儿。
“我把自己卖给你了,你要我活就活,你要我死就死,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就是不能赶我走!”朦儿的眼中是无比坚定的光芒。
滕鞥琪心一颤,终于动容。
“来!”拉起朦儿的手,穿过小树林,往书房走去。
在书桌前坐定,滕鞥琪铺上一张纸,奋笔疾书。
“你在做什么?”这次轮到朦儿好奇了。
滕鞥琪不语,将写好的纸,递给她看。
“有男,滕鞥琪,自愿卖身于妻海氏朦儿,自此以后,紧随左右,任劳任怨,毫无怨言,或生或死,皆由买主定夺!”好歹以前小怜让她恶补,学了不少字,所以,这些话,读下来,也基本认得。
“这是?”不过,朦儿还是很疑惑。
滕鞥琪握起她的手,道:“我把我剩下的时间,都交给你了,随你处置!”
“鞥琪……”朦儿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如何都止不住。
“傻丫头,别哭了,是我错了!”滕鞥琪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温柔地劝慰道,“其实,我没有一天不想你。我知道你喜欢荷花,让人特地去扬州瘦西湖带了荷花的苗回来,种在清池里。等种好了,才发现,陪我赏花的人,却已经不在身边了。”
“原来,那个从瘦西湖拔走荷叶嫩苗的人就是你啊?”朦儿大惊,“那些荷花,种在京城,冬天那么冷,会被冻死的。”
“你放心,我在清池周围挖了碳渠,冬天的时候,点上些碳,水就不会结冰,不会冻死它们的。”滕鞥琪胸有成竹地轻笑。
“来,签了卖身契吧。”滕鞥琪打开桌上的印泥,沾在手上,按下了手印。
“好!”朦儿也没有推辞,互换了卖身契。
滕鞥琪拿着那卖身契,将朦儿搂在怀中,道:“兜兜转转,没想到,你还是回到了我身边。其实,把你赶出去的第一天我就后悔了,也许霜姑娘说得对,做人,有时候需要自私一点比较好。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鞥琪,只要你以后不再赶我走,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好了。”朦儿将头贴在他的胸前,喃喃自语。
“不会再赶你走了,我没力气赶你走了!”他是败给这个小女人了,他认了。
“哎,对了,孩子在吗?我想见孩子!”朦儿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滕鞥琪就皱眉:“孩子?什么孩子?”
“我们的孩子啊?我娘从扬州托人交给你的。凌捕头在路上没查到,她说,孩子可能已经到了滕府了!”朦儿瞪大眼,“怎么,难道没有吗?”
“你说什么,我们的孩子?”滕鞥琪抓住她的手臂,惊讶地道,“你怀孕了?你生孩子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什么你娘托人交给我?我一点都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朦儿急了,“我娘明明说,找了两个做生意的人送到府里来了的。”
“没有啊,我没有看到任何孩子啊?”滕鞥琪也急了,“你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你都到了京城了,你娘怎么还要托人将孩子带给我呢?”他是越听越糊涂了。
“我……我就是为了孩子才到的京城啊。”朦儿急忙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讲了一边,虽然讲得有些乱,好在滕鞥琪基本也都理解了。
听完叙述,滕鞥琪也着急起来:“都一个月了,不可能不到啊。”
想了想,他拉起朦儿的手,道:“走,我们去问问娘,也许她接了孩子,也说不定!”
楚园,正是春暖花开时。
和园内生机勃勃的花草成强烈对比的,是立于园内的那一抹黑色凌厉的身影。
“喂,你那什么表情啊,你大嫂回来了,难道你不高兴啊?”身后,一抹紫色的轻灵身影,抱剑而立。
“为什么要高兴?”滕鞥楚反问。
“你大哥夫妻破镜重圆,难道你不该高兴吗?”凌筱溪挑眉。
“滕家的事,与我无关!”滕鞥楚的声音未见起伏。
“那你还住在滕家!”凌筱溪嘟嘟嘴。
“我说过……”
“那是为了你娘嘛……”终于成功挑起一点点对方的火气,凌筱溪很有成就感,“你娘是滕府的二夫人,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管从哪里算,滕家的事,也不可能与你无关!”
“我不是你,我不爱管别人的闲事!”滕鞥楚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孩子找到了吗?”
此话一出,凌筱溪面色一黯:“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那侯氏夫妇,又没有画像,找她们,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
孩子啊,你到底在哪里?
“你们给我滚进去!”倚水轩外,一阵吵嚷,引得刚刚到达的滕鞥琪和朦儿等人出门观看。
之前,滕鞥琪拉着朦儿,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来到倚水轩,希望能听到傅倚水给他们一个美好的答案。可是,傅倚水除了看到朦儿回来满脸欣喜之外,对于孩子一事,比滕鞥琪更加迷茫。
听两人说了孩子送出的经过,她这个当奶奶的急得差点撅了过去,只想骂自己的儿子,可是看他病弱,且已经满脸的懊悔了,又不忍再责备。
三人正一筹莫展,却听得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凌捕头!”还未到门口,朦儿就已经听出了凌筱溪那独特的声音。
“也许有孩子的消息了。”滕鞥琪尽量往好的方面想。
朦儿也是一喜:“是啊,一定是有孩子的消息了。”
出得门外,众人皆是一愣。
却见凌筱溪带着一男一女,正在院子里。那一男一女皆都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跪在地上,一副生意人的打扮,看上去挺老实的,就是那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此刻正透着惶恐的光芒。
“凌捕头,这,这怎么回事啊?”傅倚水率先发问。
“大夫人,让他们自己说吧!”凌筱溪说着,没好气地踢了那男的一脚,道,“你,把你干的好事,老老实实跟大夫人说了!”
“是是是!”那男的吓得赶紧趴下身子,给傅倚水磕了个头,战战兢兢地道,“大夫人,小的真不知道那是您孙子,我们当时只当那老婆子吹牛,你说,滕家的孩子,怎么会流落在外呢。”
“别说这些乌七八糟的,说重点!”凌筱溪又踢了他一脚,对傅倚水道,“大夫人,这就是卫大娘将孩子送到滕府一路上所托之人,那对侯氏夫妇,没想到,他们居然是人口贩子,半道上,将孩子给卖了!这个男人,外号叫猴子,那个,是他的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