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三岁,当时我爹是店里的掌柜。”何锐果然知无不言。
“不知道令尊还好吗?”秦拾言一听来了精神。
“我爹他老人家很好。”何锐笑言。
“不知道,能否去拜访他一下?”一听老掌柜还健在,秦拾言立刻来了兴趣。
“小的一家都住在这店中,哪用公子您亲自去拜访,小的这就帮你叫他老人家出来。”何锐倒是很殷勤。
秦拾言笑着点一下头道:“那就多谢了。”
新锐客栈的前任掌柜叫何庆,已经五十多岁了,好在眼不花耳不聋,身板硬朗得很。这无疑让秦拾言问起话来轻松了不少。
“一男两女啊?”何庆听完问话,开始回忆当时的情景,“那个时候,世道乱得很,今天这个皇帝带兵进来搜,明天那个将军带人进来查。每天来去的难民也很多。一个男的带两个女的,也不少。相貌俊俏的,也有一些,年代太久了,记不清了。”
“那两名女子应该是世间少有的美貌,您再仔细想想看。”秦拾言不死心,继续追问。
何庆陷入沉思,不大一会,门口走进几个人来。
“秦大人,卑职已经将你要的人带到了。”说话的扬州捕头李漓。他身边是庄大乔还有早先见过的余婆婆和她的孙女余翠屏。
“原来,你们是京城来的大官啊?”余翠屏惊诧地看着秦拾言,一路上李漓已经将情况说了一些。左右看看,问道:“那天那位姑娘呢?”
“不得无礼,那是京城来的凌捕头!”李漓断喝一声。
“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大人驾到!”何锐听完众人的话,一个激灵,赶紧拉着何锐一起跪了下来。
“都起来吧,我并没有事先言明,不知者不怪嘛。”秦拾言倒是一脸和气,让大家继续坐下。
大家依言而坐,只有余婆婆还在原地转悠,东张西望,口中还喃喃自语道:“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大官人好福气啊,七天两个男孩,母子平安,孩子长得和两位夫人一样好看……”
何庆看一眼余婆婆,叫道:“看到她我倒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了?”秦拾言赶紧问。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三十年前的腊月,那个时候就有一男两女住在小店里,据说是丈夫带着他的妻妾来逃难的。那两位夫人长得美得不得了,而且都怀了身孕。哦,对了,我还记得第一个夫人生产的时候,是腊月初三!”何庆娓娓言道当时的情形。
秦拾言有些疑惑,道:“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哦,那日正好是锐儿三岁生辰,小的正在店里和他娘一起给他庆祝,这时候,那个男子忽然跑下楼,说他夫人要生了。还是小的连夜去找的余婆婆。”何庆对当时的情景显然记忆犹新,“逃难的人很多,不过带着两位同样怀孕的夫人一路的人却是没见过,更何况,那两位夫人,任何一位,都是小的平生见过最美的女子。所以,小的当时对那男子能得享齐人之福,很是羡慕了一阵。”
“可还记得那男子的名字?”虽然肃杰十有八九是用了化名,不过问一问可能也是线索。
这次,何庆很遗憾地摇了摇头:“时间太长了,记不得了。”
秦拾言见问得差不多,转移目标,对余婆婆道:“婆婆,你还记不记得给那两位夫人接生的时候,是在什么地方?”
“一个住在玄字二号房,一个住在玄字一号房。”提起以前的事情,余婆婆的脑筋总是特别清楚。
“那两个房间有人住着吗?”秦拾言问何锐。
“那两间房是小店最好的房间,现在空着。”何锐老实回答。
也是,有云贵妃在,以肃杰这种性子,一定会让她住得最好。
在何锐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位于二楼尽头的两间房。这两间房是全楼最安静的地方,进得屋内,也是红毡铺地,锦被软枕,温馨惬意的样子。果然是老字号,想得就是周到。
刚进玄字二号房,不用问,余婆婆就自己说起来,道:“那个时候,那个夫人就是躺在这个床上的,她相公就一直在旁边叫着:“小蝶,别担心,别担心!’结果,被我赶出房去了,呵呵!”提起以前的事情,余婆婆满脸得意。
看来,这玄字二号房应该是当年秋小蝶住的房间了。秦拾言不由轻摇起头来,都这个时候了,这个肃杰还顾及君臣之礼,让云贵妃住着玄字一号房,自己住二号房,区分等级,实在是有些过迂了。
“你们在这里啊,让我好找!”凌筱溪的声音忽然传入正在沉思的秦拾言耳际。
“怎么样了?”秦拾言直入正题。
“喏,给你!”凌筱溪将两本厚厚的名册簿交到他手上,“根据钱保全的描述,当时他们追肃杰的时候,应该是隆冬时节,所以我只拿了十一月和十二月两本名册,你自己先看看。”
两个月,就有这么厚?
还好何庆想起了大概具体的日期,要不都不知道是不是要查到猴年马月去了。
“当时啊,逃难的人多,来来往往的客人自然也多,所以基本上每个月都能记上这么一大本。”何庆解释。
秦拾言打开名册,问道:“你们是只在客人住进来的时候登记的吗?”
“是啊,而且当时,是先付钱,再住店的。”何庆道,“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被抓走或者逃走,为了安全起见,当时店里每天一早都去收房前,如果当晚还要住,就得在辰时以前付了房钱,一般付房钱的,我们就在他名字后面打个勾,一天一个勾。”
“记得当时那三个人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吗?”秦拾言翻动名册簿。
“应该是他第一个夫人生产前的两三天,不会超过三天。”何庆也不是很确定。
“那就只看十二月的就好。”秦拾言拿起另外一本名册,翻开。
年代久远,名册保管地也不是特别好,很多地方都被虫子蛀了一个又一个的洞。
翻看腊月初一和初二的记录,看到有三对一男二女,而只有一对的后面打了至少十个勾以上,照秋小蝶和云贵妃生产时间相差七天的情况看,他们三人在这客栈里,至少住了十天以上。那么,这个应该就是肃杰了吧?
看名字,很可惜,被虫子蛀了一个大洞,只在第一个字的上方还留有两个朝内瞥的点。
肃杰的名字,开头并不是两个点啊?
秦拾言皱眉,当然,他八成用的是化名,可惜,这个化名清楚,要不也许是个很重要的线索呢。当一个人习惯了用一个名字,是很难更改的,所以,就算是他的化名,应该也不会整天换来换去,在一段时间内,应该是会用同一个名字才对。
案子到这里,似乎被打开了一个新局面,可是,有似乎走进了一个死胡同。线索都断了,没有延续。
肃杰在刺杀仓隐帝的案子里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隐忍了三十年,那这三十年,他又在图谋着什么?那个由来已久的大燕教,和他有关系吗?
大燕教……
轩宇皇朝的皇族就姓燕,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