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秦拾言他再聪明,也不会想到,这幕后,全是父皇一手操纵的。”霜非晚的话中带些恭维。她是聪明的女子,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呵呵,朕试他,并且留他做京官,也是让你们有多些时日相处啊。”仓隐帝捋了捋胡子,被夸得有些得意,“怎么样,这几日,状元公可对你有所改观那?”
霜非晚的脸色有些失落,摇了摇头,道:”秦大人,他……已经找到他失散多年的未婚妻了。““什么?”知道出现了自己计划外的事情,仓隐帝有些震惊,“不是失踪十年了吗?”
“是啊,最近刚刚找到。”而且,看样子,秦拾言完全不想放手,“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姻缘天注定吧?”
“那个女子,没有可疑吗?”仓隐帝还是有疑心。
“那个姑娘,和女儿情同姐妹,是个好女子。”霜非晚公平地回答,落井下石的事情,她总是做不来。
“既然如此,何不让秦拾言一同娶了你们,反正你们情同姐妹,不如做真正的姐妹不是更好?”拥有三宫六院的仓隐帝对于男人的三妻四妾,看得很平常。
只是,对于这个,霜非晚有霜非晚的坚持和骄傲:“父皇,非晚如果肯二女共侍一夫,此刻,怕不会仍是孑然一身了。”简单话,表明了她的立场,如果得不到,她可以潇洒离去,趁情还未深,意还未浓,赶紧抽身。
仓隐帝叹口气,无奈地道:“姑娘家,脾气不要太倔了,会吃亏的。”
“这脾气,打娘胎里带出来了,想改也没法改了。”霜非晚叹气,有时候,她会想,自己如此坚持,究竟是对还是错?
两日后,京郊运河码头,一艘官船停靠着。
岸上,一群人依依惜别。
“朦儿,到扬州,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要是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记得回击,知道吗?”霜非晚拉着朦儿的手,有些不舍。原本,朦儿在京城,她在扬州,好不容易见了面,现在情况却要掉个,她在京城,朦儿要去扬州。世事变化,真是很玄妙。
见朦儿点头,霜非晚转头看向秦拾言,道:“秦大人,我这朦儿妹妹,就交给你了。”心中还有些迷恋,眼中却已经清明。她是霜非晚,原就是冷情冷性的女子,怎会为了一个男人而失了尊严,丢了她的骄傲呢?
他走后,这几天遗失的,都将统统回到她身上,她依然还可以做那个,居人于千里之外,骄傲自负的霜非晚。
“拾言,一路多保重。”这次开口的是萧落烟,做为挚友,总该来送行。别过头,刻意不去看朦儿一脸希翼的脸,他知道她在等待什么。可惜,滕鞥琪像是知道萧落烟会去找他,一大早,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想来,只能让她失望了。也好,断得彻底,也好让朦儿死了这份心。
其实,他早该想到这个大少奶奶是假的,其实朦儿,有太多太多的破绽,她的大脚,她的善良,她对下人的态度,最后,居然只为了她一手名不虚传的针线活全盘掩盖。是想自欺,还是欺人?
萧落烟忽然自嘲地笑起来,一切的一切,只是想让她在他的眼皮底下,就算不能拥有,也能时刻看到。
萧落烟啊萧落烟,原来你也不过是个自私的人罢了。
“都到了,干吗不过去啊……哎,你别不好意思嘛……”清亮悦耳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看到一紫一黑两个人影,正一路推嚷着往这边走来。
“小叔,凌姑娘。”朦儿面色一喜,滕鞥楚来了,那么滕鞥琪呢?
见被人发现了,滕鞥楚也不再挣扎,不过脸色有些不好看,施施然地走到众人面前道:“呃,香雪在我那里也待了很久了,听说她要走,我来送送她。”
这是什么烂理由?
不过,香雪还是面色一喜,道:“二少爷,真的?”
“凌捕头!”官场中人,萧落烟认识不少,凌筱溪她不可能不认识。
“唉,被认出来了,真不好玩。”凌筱溪嘟嘟嘴,看着一脸诧异的朦儿,不情不愿地叫道:“小师姐!”
“啊?”朦儿长大嘴,不明白凌筱溪为什么这样叫她。
“我早年和姚夫人学过几年刺绣,那个时候,你还很小呢,可能都不记得我了。”虽然不适很情愿,但是既然是事实,她凌筱溪认栽。
“原来,你也认识夫人?”朦儿颇有些他乡遇故交的喜悦。
“是啊,姚夫人和家父是多年好友。”凌筱溪回答。
“好了吗?该走了。”身后是滕鞥楚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喂,干吗,人家刚和小师姐相认,不能让我们叙叙旧吗?”凌筱溪很是不满。
“别耽误了秦大人的行程。”滕鞥楚的话一向能说到点子上。
“小叔,凌……凌捕头,霜姐姐,萧管家,你们走,该上船了。”朦儿挨个打过招呼,看来,他是不会来了,那就不要等了吧。也是,他此刻,正忙着他和小姐的婚礼,怎么会想到她呢?
秦拾言见朦儿神情有些落寞,赶紧拉过朦儿的手,道:“上船吧。”
“好!”朦儿勉强笑了一下,点头。
“大乔,吩咐船夫开船吧。”这次秦拾言上任三品江南侍御史,别的人没带,不过这个庄大乔武功也不赖,办事也周全,很是不错。所以问仓隐帝要了过来,带在身边。
以秦拾言的出身,以前都没有个可用的下人,此刻,也该有个得心应手可以使唤的人了。
看着秦拾言拉着朦儿的手慢慢走上甲板,那样子,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霜非晚的心中,未眠酸涩起来。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对一个男子心动,只可惜,良人心有所属。
原来,她并非如自己想象中那般洒脱,也许,时间是治疗伤口的唯一办法吧。
“启航!”船夫吆喝一声,船慢慢离了岸,水声潺潺。
“唉……”叹气的是萧落烟,“可惜,她没有等来要等的人。”朦儿最想见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个滕鞥琪,真是可恶。”霜非晚恨声道。
“是啊,他最近似乎真是变了很多。”变得他这个多年深交的老朋友都快不认识了,萧落烟轻摇着头。
“照理,一个人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化那么大才对啊。”凌筱溪蹙眉,以她做捕头多年的敏感,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霜非晚摇摇头:“应该不会,顶多就是知道朦儿是假冒的,那也不该立刻就接受白海棠啊?”白海棠的脾气,是个正常人都会受不了吧?滕鞥琪居然还急着和她成亲,当时她是气坏了,现在仔细一想,果然破绽颇多。
众人便走便说,慢慢消失了踪影。
码头旁,一处阴暗的树荫下,站着一个白衣若水的男子,赢弱的身子,有些瘦,仿佛风吹就倒。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可是美得仿若错降人间仙子一般的面容依然没有影响丝毫,反倒显得楚楚动人。那是,一张,连世间女子见了,也自惭形秽的绝美面容。
拥有那涨面容的,除了滕府大公子滕鞥琪,不做第二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