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嫁过人吗?”滕鞥琪装不解,“她只不过是替她小姐来拜堂的,所以说,只是她家小姐嫁给了我,她可从来没有嫁给过我!”
“什么?滕鞥琪,你欺人太甚!”秦拾言气得只想上前,却被朦儿死死拉住,道:“言哥哥,大少爷,确实没跟我拜过堂。”当初和她拜堂的是猫猫啊。
“不错,当初拜堂的是那只公鸡,要不,你找它要休书去如何?”滕鞥琪不温不火地回答。
“好,最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朦儿从来没嫁给过你,将来,不要让我听到任何有损她名节的话!”秦拾言指着滕鞥琪,眼中几乎要喷火。
“别人好意思问,我也不好意思说,难道我要到处对话说,我堂堂滕府大少爷,被一个丫头骗吗?”
“鞥琪,你今天犯什么浑?”傅倚水终于忍不住了,鞥琪今天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
“娘,难道你要儿子身边留这么个骗子在吗?如果是这样,我迟早会被她气得旧病复发!”这一招来牵制傅倚水想来是最有用的。
果然。傅倚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朦儿面前道:“朦儿是吧?鞥琪今天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先出府住几天,我再劝劝他,等过几天他气消了,想通了,自然就没事了。”
“娘……”朦儿有些感激地看着傅倚水,在那么多人指责她的时候,这个平时对她最苛刻眼里的婆婆,却一直站在她这边,真是没想到。
“娘,儿子是男人,说出去的话,就是板上钉钉,绝不会反悔,今日之后,你,朦儿,绝不允许再踏进滕府一步!”话已说绝,事已做绝,再无转圜的余地。
“朦儿,我们走!”秦拾言一边拉起朦儿的手,一边扶着卫大娘,走出了屋子。
屋子外,一阵“咯咯喔喔”的叫声传来,香莲正在倚水轩内满屋子地抓那只乱蹦乱跳的猫猫。
朦儿一出门,猫猫就跑到她脚边,站着,她走一步,它也走一步。
“猫猫,怎么了?”朦儿蹲下身子,身子还因为抽泣而微微抖动,看到猫猫以后,眼泪流得更凶了。
“大少奶奶,刚刚你一出琪园,猫猫少爷就冲出来,往倚水轩跑,奴婢抓也抓不住……”香莲低着头。
“她已经不是你们的少奶奶了!”滕鞥琪也出了屋子。
“大少爷!”香莲一脸惊愕。
“还不快把猫猫抱走?”滕鞥琪沉了脸。
“奥!”香莲赶紧点点头,上前去抓猫猫,可是猫猫扑棱了两下翅膀,再次成功地逃离了抓捕。
“香莲,小心啊,别伤着它。”朦儿有些急了,猫猫到处躲闪,几次撞在了一旁的树上。
“哼,抓只鸡都抓不住,真是没用!”滕鞥琪冷哼一声。
“大少爷,不要抓了好不好?我求求你,让我带猫猫走好不好,它除了我,别人的话都不听。”如果不能待在他身边,那么带走猫猫,看到时也可以想起他,毕竟,猫猫本来就是他的替身不是吗?
“不行!”滕鞥琪绝然的回答,打碎了朦儿最后一丝美梦,“它是我的替身,三娘说过,它的命数长短,直接关系到我的命数,我怎么能把我的性命,交到你这个骗子手上?”
“大少爷!”朦儿睁大了眼,可不可以,不要老是叫她“骗子”?每叫一声,她就有一种被人抽筋挖骨的痛感,袭遍了全身。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滕鞥琪瞪她一眼,原本充满柔情和宠溺的眼中,此刻透露的,是寒彻人心的冰冷。
“大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冷飕飕的话语传来,期间居然还蕴含了一丝愠怒。
“鞥楚,你来了?”滕鞥琪脸色稍缓。
“大哥,你今天做的事情,太没水准了,这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他原本只是打算在一旁看看好戏的,结果却忍不住跳出来说话。滕鞥楚啊滕鞥楚,你什么也变得如此爱管闲事?难道,真被凌筱溪说中了?似乎每每遇到朦儿有关的事情,他都会失去他一惯的冷冽。
“鞥楚,这事与你无关!”并不正面回答弟弟的话,滕鞥琪的脸色苍白地有些难看。
“是与我无关,大哥的家事,我不便插手!”滕鞥楚点点头,语气是一惯的冷冽。
拉过一旁的小丫头,滕鞥楚对朦儿道:“大嫂……呃,或者朦儿姑娘,香雪我已经买下了,现在,我把她送给你,你身边该有个女孩子说说话。”原来,他也是可以如此体贴,如此周到的?这些,他以前,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呢。
“二少爷……”香雪有些迟疑。
“香雪,以后,你就是这位朦儿姑娘的人了,以后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知道吗?”滕鞥楚下令。
“是,二少爷!”香雪点点头。刚刚在园外,她也听得七七八八,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朦儿和滕鞥楚一样对她有恩,她对谁都会忠心耿耿的。
秦拾言带着朦儿母女和香雪,先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栈安顿了下来,他的俸禄还没领,此刻只住得起这样的客栈。而他,则可以住在府衙内。
坐在客栈房内的朦儿如失了魂一般,神情呆滞,秦拾言看着她,无法放心离去。
“朦儿,你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那天我去沙家找你,他们说原来沙家的人都被卖到别处去了。”为了防止她沉浸在伤心中太久,秦拾言只得找出别的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朦儿低一低头,道:“那天,你走以后,他们就说仓隐帝打过来了,恒帝败了,沙家爹爹就带着那几个哥哥跑了,我和一群丫头仆人没人照管,就被人贩子集合起来,卖到扬州附近的一个镇子上。”
“早知道如此,那天我就该带你走!”秦拾言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门,什么礼法,什么圣贤之道,他当初就是太重这些,才会犹豫。其实当时兵荒马乱,恒帝的势力岌岌可危,沙家上下都人心惶惶的,如果,当初带她走,就不会失散十年之久,也不会,让她遭遇了现在这些事情了。
真是榆木脑袋,当时还想着,朦儿和沙家签了卖身契,不可随便带她走,结果,朦儿还不是被根本没有她的所有权的人贩子给再次贩卖了?
“言哥哥,你别这样,你当初跟我说,做人要讲信用嘛,你也没有错啊。”朦儿反倒安慰起秦拾言来,低低地道,“娘,言哥哥,你们怎么会来京城的?”刚才太乱,她的心更乱,根本无法顾忌其他事情。
“唉……”卫大娘叹口气,“是失踪后,拾言就一直没停过去找你。后来听说,沙家有些人被卖到了京城,所以,他就缠着我,带上他到京城来,途中,我就认识了我后来的相公,成了亲,在京城安顿下来,慢慢找你的下落。没想到,等我怀了八个月的身孕的时候,他却被乱军打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保住。”
“没了丈夫,我们母子两个就没了钱,后来听说滕府招奶娘,我就去试了试,就这样,拾言就跟着我一起进了滕府,一呆就是近十年。”
“嗯!”朦儿点点头,脸色比之前稍稍好了一些。秦拾言见此情景,心下稍安,看看外面的天色道:“我要回府了去一趟,娘,你陪朦儿说说话。”刚刚些的宗卷要在午时之后交到刑部,他的铺盖也要拿过去,以后,看来都只能住在府衙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