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拾言捡起朦儿口中吐出的叶子,再次问道:“你怎么会用这叶子吹这曲子?”
“是别人教我的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眼前这位男子的神情着实有些奇怪。
“谁教你的,是男是女?”秦拾言已经顾不得什么礼节,什么男女有别,紧紧抓着朦儿的肩摇晃。
“秦公子,好疼啊!”朦儿轻叫。
“对不起,对不起,大少奶奶!”秦拾言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太过激动,忘记了眼前这个人是谁,忙缓了一下心神,道,“因为这个,对我很重要,你告诉好吗?”
朦儿沉吟,虽然不明白秦拾言为什么这么激动,不过看来这个曲子对他是真的很重要,所以,她决定告诉他:“是个男的教我的!”
“是谁?叫什么名字?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找他?”这可能是找到朦儿的线索啊,这么多年了,老天有眼,总算是有了一点进展。
“名字我不记得了,他在我家乡,恐怕暂时也没有办法带你去找他了。”朦儿有些遗憾。
“你的家乡?”扬州?他记得大少奶奶是扬州土生土长的。
“嗯,不过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他。”当初她被再次卖掉的时候还不到七岁,也不知道那个小哥哥还在不在赤水村了。
“你告诉我地方,我自己去找……”
“拾言,拾言,喜事,喜事啊……”秦拾言话刚说到一半,后面便传来了萧落烟的声音。
“落烟兄?”秦拾言一愣。
“快去快去,你中了今科第一名进士了,报喜的衙役都已经来了,在大厅等着你呢。”萧落烟满脸笑意,诚心为他高兴。转头,却看到了朦儿,忙行礼道:“大少奶奶也在这里?”
“秦公子,你得了第一名啊,恭喜你啊!”朦儿也高兴起来,祝贺秦拾言。
刚刚一激动,都忘记今天是科举揭榜的日子了,只是现在问的也差不多了,还是先问完再走吧。主意打定,秦拾言再要开口,却被萧落烟打断了:“大少奶奶,刚刚香莲到处找你呢,说是大少爷醒了,让你赶紧过去!”
“好,我马上过去!”一听是滕鞥琪找她,朦儿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抱起猫猫就往琪园跑。
“拾言,来,赶紧走吧,别让那些衙役们久等了。”萧落烟笑着看朦儿跑走,他是不是也算是放下了呢?
秦拾言也呆呆地看着朦儿的背影,难道她是?
不会的,白海棠是扬州白家白墨衡的亲生女儿,再说年龄也不对啊,朦儿应该是十七岁,而白海棠,已经十八岁了。
那么,是朦儿教了那个小男孩吹那首曲子,那个小男孩再教的白海棠?
现在看来,只能有这种解释了。
被萧落烟半拖半拉地到了大厅,那几位报喜的衙役已经被傅倚水请了进来,正奉茶。赏银,她也帮着给了,这么多年,她也知道秦拾言的个性,别说他是没银子了,就算有,怕是也不会赏给这些衙役的。
见秦拾言到了,衙役们便将报喜的帖子送到他手上,道:“本次科考进三甲的考生,明日早朝,到宫中参加殿试,由万岁爷钦点状元、榜眼和探花!”
“是!”秦拾言接过帖子,满心欢喜。这皇上殿试,一般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试试才学,看看相貌,然后按名次来点状元、榜眼和探花。其实,这一甲一名的帖子在手,就相当于已经坐稳了状元的位子了。
这下,滕府顿时热闹起来,傅倚水赶紧设了喜宴,为他庆祝。这么一闹腾,便是大半夜,再去问朦儿问题,已是不可能。
到了第二日,金殿面试,秦拾言的才学自然是没有问题,相貌又生得好,极讨仓隐帝的欢心,二话不说,就点了头名状元。带红花,赐御马,游街。到了晚上,又是各部官员齐聚的琼林宴。
连着好几日,前来拜访的各部官员,几乎踏破了滕府的大门,秦拾言忙得不可开交,也就抽不出身去问朦儿什么问题,这事也只能这么先搁置着了。好在大部分的问题,都已经知道答案,其他的,一时半会也是急不来。
点了状元后,便是等朝廷的册封,状元府也已经落成,就等着皇上一道圣旨,就可以搬进去。
不过,这毕竟是宓朝建国以来的第一次科考,这第一次出的状元爷,自然也得赏赐些特别的东西。皇上一有这个意思,愁坏了那些大臣们。点状元到封官也就五日光景,这主意可有点难出啊!
到封官的那天,秦拾言便叫卫大娘早早地准备了好行李,就等下了金銮殿,就可以搬去状元府。这一早上前来恭贺的,送别的又是不少人。
朦儿也陪着滕鞥琪来了,只是人太多,入宫的轿子又在门口等着,秦拾言也不好细问,只得先入了宫再说了。
看到穿戴一新的状元郎进了金殿,刚过不惑之年的宓朝皇帝仓隐帝钟子悠是满心的欢喜,加满脸的欣赏。秦拾言三跪九叩圣恩完毕后,他便开了口:“众卿家,我朝开国以来第一次科考,这第一次的状元,是不是该有些不同的奖赏啊?”
仓隐帝的这心思早就透露过,臣下们也回去想了好多天,好不容易才合计出了一个好计策来,此刻,丞相蓝肖胸有成竹地走到殿中,对仓隐帝道:“陛下,臣记得陛下南巡时喜得义女,前几日刚封了妙圣公主。这册封日期与我朝秋闱的日期极其接近,可谓喜事一桩接一桩。臣看状元公青年才俊,又闻得他至今尚未娶亲,而妙圣公主才德兼备,两人册封日期又如此之近,俗话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不是现成的天赐良缘吗?”
“对啊!”仓隐帝拍手称快,“蓝爱卿果然是股肱大臣,这主意果然出得好,出得妙!”
“来人,拟旨!”仓隐帝叫过内侍,“着令秦爱卿和妙圣公主即日在状元府完婚,洞房花烛夜,再为秦爱卿封官加爵……”
“皇上!”秦拾言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赶紧跪下,道,“皇上,臣不能娶妙圣公主!”
“这是为什么?”仓隐帝皱了眉,为刚刚的好兴致被打扰而感到一丝不悦,“莫非你已经婚配?”
“臣未曾婚配,但是与一女子从小便定过婚约!”秦拾言据实回答。
“既已定过婚约,秦爱卿为何年过二十尚未拜堂成亲啊?”仓隐帝有些释怀,看来是蓝肖这个媒人没察清楚事情,就乱点鸳鸯谱。
不想,秦拾言却道:“臣与未婚妻自幼因战乱失散,经臣多年查找,也未有任何消息。”
“哦?”仓隐帝眯起眼,“你就为了一个失散多年,下落不明,生死不明的女子,而拒绝朕的赐婚?”
“不,她还活着,一定还活着,臣前些天刚得到了一些心线索……”秦拾言慌忙解释。
“放肆!”仓隐帝一拍龙椅站了起来,“秦拾言啊秦拾言,如若那女子就在你身边,尚情有可原。如今,为了这样一个女子而拒绝赐婚,你不觉得太荒唐了吗?”
“皇上!”秦拾言低头,诚恳地道,“臣的前途固然重要,可是做人,绝不能背信弃义,这是圣贤之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