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摇椅,黑色空调毯子,放在赵定天的膝盖上。
这个只挂着军部名誉顾问还经常不参加会议的老人,看似已经远离华国政治中心也没什么实权,但谁都清楚这老人蕴含的力量和威望,他不是华国现任总统,但每个字眼都能影响华国的走向。
做为一名被华国顶尖权贵敬重的元老,赵定天这些年很少因为什么事情而动容过,即便是当初血河兵败自己放下权势进入荒漠,他脸上的皱纹依然如睡着一般,对所有境况都采取平常心对待。
然而今天下午,他脸上的皱纹却如河水冲过的黄土一般开始堆积,堆积出复杂而感伤的思感,从早上到现在,他已经先后接了杜天雄、东方雄等人的电话,也彻底知道南长寿横死长白山细节。
在大金衣悄然推门进来的时候,赵定天情绪复杂地自言自语感慨:“氰化钾?天要下雨,南长寿要死,谁都阻止不了,只是老南啊,你走的这么突然,南系这么大的家业只怕也是一个麻烦。”
“希望不会有太多变故。”
南长寿的横死让南系获得活路也推高了南系威望,无论是哪一股势力都不敢打压南系,这算南长寿牺牲的最大好处,但南长寿走了,南系内部肯定会生出变故,不少南系精英会重新考虑阵营。
昔日有南长寿数十年积累的威望压着,南系成员再怎么不满南念佛也不敢造次,钱唐江这种叛徒已是百年罕见,现在没了南长寿这尊大神坐镇,赵定天可以想象会冒出第二个,第三个钱唐江。
在大金衣适时递给一杯温水的时候,赵定天端过来抿入一口,他今天的情绪一直有些不安宁,那双眼睛,不知道是因为冷风的关系,还是南长寿横死消息的关系,此刻竟然涌现一抹淡淡的伤感。
“老爷子,不要想太多!”
在赵定天身边多年的大金衣心里清楚老人的情绪,自己在荒漠呆了十八年走出来,结果两年时间不到,东太白和北无疆关入了荒漠,西不落、南长寿、金秀秀、金贵妃横死,华英雄也成通缉犯。
华国重臣死的死关的关逃的逃,老一辈可谓七零八落,别说是坐在一起打麻将,就是打乒乓球都不行了,这让赵定天越发显得孤独,所以南长寿被人杀掉难免让他感觉寂寞,昔日恩怨也淡化。
赵定天淡淡开口:“现在局势如何?”
大金衣走到窗户旁边关闭玻璃,不让寒意从外面吹入进来:“边军已经全部备战完毕,威慑周边敌国的乘虚而入,杜总统成立调查组后就调去长白山查案,同时让三炮去钓。鱼岛部署导弹。”
大金衣把自己收集到的情报和盘托出:“而他将会在今晚带人飞回港口城市,集合八个航母战斗群准备拿下风寒岛,在国家层面剑拔弩张较量时,他还下令金格格启动棋子袭杀南悍的高官。”
“做的不错!”
相似好战的赵定天点点头,很是欣赏杜天雄做法:“天雄越来越有总统的魄力和作风,这一系列指令对内对外都极其到位,如果他能顺利打下风寒岛,钓。鱼岛部署导弹,位置再无人可撼。”
大金衣呼出一口长气:“南念佛也算是一个人物,南长寿的牺牲没有让他愤怒也没有让他颓废,他还主动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他让菩萨带人全程协助调查组,珈蓝抽调军警维护各地的治安。”
“免得绿橿分子他们趁机搞事。”
在赵定天轻轻点头的时候,大金衣又抛出了一句话:“南念佛的平静态度,不仅安抚了南系成员的慌乱,还让钱唐江之流不敢造次,不过我还收到一个风,安小天在暗中密查钱唐江是否涉事。”
大金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毕竟在很多人眼里,南长寿在酒店前对钱唐江轰出一枪,还放话要弄死钱家大小,难免会让后者恶向胆边生,只是钱唐江有金格格撑腰,安小天他们不敢明查。”
赵定天点点头,语气平缓:“南念佛应该有发现,不然不会浪费人力物力,你让人继续盯着安小天的动作,如果钱唐江真跟南长寿之死有关,咱们就支持南系讨回公道,如果他是清白的、、”
“那就不能让南系动手,那会生出乱子的。”
大金衣点头回应:“明白!”随后他又见到赵定天抬起头,长叹一声开口:“袭杀南长寿的人,除了甲军之外,还有东瀛人,敢做这案子的人都是东瀛顶尖人物,狐狸难道没提前收到消息?”
大金衣脸上划过一抹歉意,压低声音回道:“狐狸更多是活动在天煌身边,而这次参与袭击的是东瀛******的人,******跟东瀛首相阿部一郎走的比较近,所以狐狸没有及时收到风很正常。”
“最重要的一点,南长寿自己求死。”
他指出其中的关键:“除了他是服食氰化钾之外,驻军也没有收到他的求援信息,按道理在战破军他们死战时,他完全可以通过他的卫星手机,输入权限指令调军歼灭凶徒,可他没有求援。”
大金衣神情有一丝凝重道:“驻军接到的求援电话是来自唐静子,诡异也在这里,从唐静子的电话打出,到南长寿他们牺牲的时间,驻军应该来得及营救他们,却因各种原因耽误了十五分钟。”
“直到南长寿他们横死,两架直升机才赶到。”
他声音一沉补充:“撇掉以上种种诡异痕迹,我们的人还从现场拍摄不少照片回来,两架直升机扫射完全是无差别,也就是说,当时南长寿他们如果还活着的话,也很大概率死在机枪炮下。”
听到这一番话,赵定天脸上的惆怅渐渐散去,更多是一种睿智和凌厉:“如此看来,南长寿是用一死成全自己和南系,他死不足惜,但为何要拉着战破军他们牺牲?那可是六十多条人命啊。”
“枉费他们还尽职尽责全部战死。”
大金衣没有出声回应,站在南长寿立场自然要拉入一起死,这样才能让他死得更惨烈一点,可是站在赵定天的角度来说,这种行径就极其无耻了,自己都准备死了,还拖入六十多名华国儿郎。
“叮!”
就在这时,桌上的红色电话响起,老人顺手把它拿了起来,接听片刻后眼神变得更加阴冷,随后就转动轮椅来到古旧窗边,坐在阁楼窗边的阴影中,隔着玻璃看着窗外的雨丝,久久沉默不语。
南长寿死了,老人应该感到庆幸,幸灾乐祸,或者落寞,然而所有这些情绪此刻都散掉了,相反那张和蔼的脸庞上涌现一抹阴郁寒冷,渐渐浮现某种压抑不住的复杂情绪,大金衣下意识问道:
“老爷子,发生什么事了?”
赵定天没有直接回应,只是打开身旁的抽屉,拿出一张很少见的旧式照片开口:“接听唐静子电话以及执行解救任务的十二名华军,还有负责他们的两名军官以及情报处长,刚刚吞枪自杀了。”
“他们留下遗书,对自己解救不力愧疚。”
在大金衣身躯一震这个消息时,赵定天正看着手中的照片,上面有大金衣,有赵子龙,有牛空空和小金衣等人,他想起了很多往事,手指在照片上轻轻滑动,最后落在稚嫩面孔的杜天雄上面:
“希望惨剧不再发生。”
接着他扭头望向大金衣:“赵恒什么时候回来?”
大金衣掏出手机:“他给我留了一条信息!”
赵定天拿过去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扬刀跃马踏东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