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冷风正紧。
相比忙碌不堪被封锁的山道,山顶一处坐北向南的风水宝地,正堆着两座新鲜泥土和砖石混合的坟墓,坟墓前面摆放着十束白色菊花,墓地四周还围着一圈不知名的树木,环境显得幽雅静谧。
两座坟墓的东侧就是碧蓝清澈的长白山天池,湖周峭壁百丈环湖群峰环抱,此刻正有蒸气弥漫,瞬间变幻风雨雾霭,宛若缥缈仙境,对于逝去的人来说,能够安葬在这里绝对是死后一大荣幸。
但东方雄却宁愿这里不是战破军的归宿。
一代华国战将,制服笔挺,军靴坚硬,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此刻,正望着眼前两座坟墓潮湿了眸子,清冷风中,东方雄毫不掩饰自己情感,笑容有着说不出的苦涩:“破军,你就这样走了?”
整个小山丘只有一人两墓,北如来等数十名边军本出于安全要保护东方雄,结果却被后者挥手赶去山道搜寻线索,对于东方雄来说,他还巴不得敌人也来袭击自己,这样他就可以替战破军报仇。
对于南长寿的死,他却没有太多的感觉,无论是否涉及自己的政治前途甚至结束军旅生涯,东方雄都没什么所谓,他也不想去追究南长寿的死因,在他眼里,只有战破军和敌人填充他的心间。
冷风卷起数片花瓣,空气清新无比。
东方雄看着被花瓣覆盖的两座墓地,脸上划过一抹难于言语的疲倦道:“古人说,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按道理是我先你而去,怎么现在你走在我前面?十万边军,本就没有几张熟面孔。”
“如今你又从我身边离开,你是要我孤独至死吗?”
东方雄左手捧着军帽,声音带着一抹苦涩:“我说保护南长寿说不定可以成全你,那只是我的开玩笑,却没有想到它竟然变成真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要你执行任务,不要你保护南长寿。”
东方雄像是苍老十余岁,看着墓碑上的战破军三字摇头:“我成全了你,谁又来成全我?以后寂寞的日子,有谁能在军营陪我说话?有谁能让我保持旺盛的斗志?还有谁能和小黑和睦相处?”
没有人回应,只是呼呼而过的山风。
他露出自责:“破军,我不仅把你推入火炕,我还把静子也葬送掉了,我原本想要她暗中跟着你执行任务,既让你们多一道安全保障,也可以促进你们两人感情,却没想到她跟你一起赴死。”
东方雄眼里闪烁一抹苦楚:“这于你们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可于我却是一种痛苦,我设想着你们重头开始,我还想着给你们送一份厚礼,谁知我却把你们推入死亡深渊,剥夺你们重来机会。”
他长叹一声,无尽的悔意。
“东方将军!”
在东方雄向战破军和唐静子微微鞠躬致歉的时候,一个身穿军服的中年女子闪现出来,她先是对东方雄鞠躬致敬,随后看着战破军和唐静子墓碑开口:“破军已走,还请将军保重自己身体。”
军服女子还向战破军他们三鞠躬,她的脸上有一道小小疤痕,耳朵更是缺失了半只,这些残缺夺去她作为女人的温柔,但也给了她一种雷厉风行之感,英姿飒爽,用在这女人身上再适合不过。
而且她脸上让人心悸的萧杀、粗糙的双手以及凌厉的眼神,都昭示她是一台恐怖杀人机器:“将军,还请节哀顺变,死者已逝,生者还要生活,将军此刻要做就是稳定军心,凝聚所有人心。”
军服女子显然很是熟悉华国的政体:“这样既可以威慑敌国势力,又可以对抗国内各方势力的落井下石,将军拥兵八十万左右华国政局,下至地方政府,上至新晋总统,无不担忧将军的兵锋。”
她目光清冷的抛出自己心声:“所以无数势力都等着将军的失误削弱兵权,这次保护南长寿的失败,让他们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口,所以你此时千万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就会让人分割权力。”
“你只有撑着,才会降低损失。”
听到军服女子的这一番话,东方雄扭头看了一眼来者,脸上保持着一抹平静:“你出现了?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来见我,不愧我当初对你的调教,如此纷乱局面,还是能一眼看出我的危机。”
“我该感激你的关心?还是该欣慰昔日的指点?”
东方雄把帽子戴在头上,整个人瞬间恢复强者态势,再也没有在战破军面前的柔弱道:“第五琴,相比昔日你不仅没有憔悴和疲惫,相反还双眼有神中气十足,看来这一年,你过得不错啊。”
他手指一点:“心里没有愧意吗?”
“将军,对不起!”
军服女子呼出一口长气,随后挺直身躯看着东方雄:“第五琴心里知道,我曾经做过不可原谅的错事,除了尸体之外根本没有颜面出现,可是不管将军是否接受,我总是要对你说声对不起。”
在东方雄依然神情冷漠的时候,第五琴又淡淡抛出一句话:“这一声对不起,不能让死去的兄弟复活,也不能让战破军重新活过来,但这是我欠你们的,不奢望将军原谅,也知道不可能弥补。”
“这没有意义!”
东方雄面对第五琴没有喊打喊杀,语气平淡的开口:“在猫头岭失守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你当成死人,你再也不是第五琴再也不是我的兵,之所以念着你,也只不过是想用你的血祭祀兄弟。”
他冷眼看着第五琴落地有声:“听赵恒说,你已逃到美国司徒家族做司徒夫人护卫,你也算是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怎么不好好呆着还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怕我出手杀你?你是为你母亲而来?”
“将军英明!”
第五琴没有否认自己的来意,她微微挺直自己的身躯开口:“我出现在这里两件事,第一就是想要拜祭战破军,毕竟我跟他共事多年还并肩杀敌,如今他战死沙场,我怎么也该向他鞠个躬。”
在东方雄竖起耳朵聆听的时候,第五琴又抛出一句:“第二,第五琴深知罪孽深重,也确实欠边军太多血债,所以将军对我要打要杀绝无怨言,只是恳请将军让我母亲百年归寿,拜托将军。”
“当!”
第五琴闪出一把军刀,直接钉入战破军墓地前面,刀入三分,昭示第五琴霸道力量,随后她单膝跪下看着东方雄开口:“东方将军,第五琴愿意以血洗刷罪孽,只请将军让我母亲百年归寿!”
东方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波澜,他看着神情坚毅的第五琴,冷冷开口:“我知道你是一个孝顺之人,也清楚你肯用自己性命换取母亲最后安乐日子,只是我看着你血溅当场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五琴准备去拿刀的手一滞、、以为东方雄不肯让自己以命换命,正要开口求情却见东方雄瞬间挺直身躯,手指在半空中一挥:“去做一件事,无论任务是成是败,我都会赡养你母亲到百年。”
第五琴抬起头:“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东方雄双眸流露出阳光照射在三棱箭尖上,一掠而过的锋锐光芒,每个字眼都跳跃着杀机:“杀掉战破军的敌人是东瀛武士,是东瀛******的精锐,而支持山川义清的是东瀛首相阿部一郎。”
“杀了他!”
东方雄转身离开墓地:“用鲜血祭祀死去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