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小杰要出场比赛,她已经事先告诉他阿山会来,为了避免再度失约,她让小杰亲自打了电话提醒阿山。
可最终小杰穿着10号球衣在场边等了又等,阿山还是没有出现。
小杰最终带着失望上场,即使最后赢了球也没有表现得很开心。
田凯璇心都揪疼了,她失望没有关系,可是阿山怎么忍心让孩子也那么失望?
她这才意识到,他似乎不仅仅是在跟她赌气那么简单了,他这样……是明明白白地拒绝她的靠近了吧?
那么在他公寓里的一次次欢好,又算什么呢?
她本来想去找阿山当面说清楚,可是靖琪的婚礼已经近在咫尺,有很多事需要她的帮忙。房租差不多到期,房东有意收回房子然后出/售,不管田凯璇最后接不接受分局的新工作,她都要找新的房子搬出去。
搬家是大事,田凯璇把重要的东西都事先打包好,放到靖琪那里去,其他的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
“姐姐,你决定要搬了?”靖琪这时才惊觉最近事情千头万绪,对姐姐的关心太少。
她只知道田凯璇可能调动工作,新的工作单位在城市的另一头,以后见面相聚就不像现在这般容易了。
亲情间最温馨适宜的“一碗热汤的距离”就要被打破了。
田凯璇笑笑,“不搬也得搬啊,现在房价那么高,房东想把房子出手卖掉也是人之常情,我们总不能拦着人家。工作……其实还没有最后决定,如果我不接受分局的岗位,还是在这儿继续作我的小片儿警,就还是找一个离你比较近的小区住下。我舍不得你和糯米团儿。”
如何选择,她心中其实已经有数。
“姐……”靖琪心头酸酸的,拉着她的手道,“要不,你搬过来跟我们住,反正房子那么大,空着也冷清。”
婚后她要搬去跟苍溟住,他早在南水临海的楼盘买下别墅,离她的面包店也不算远,交通很方便。
田凯璇好笑地说,“都嫁人了,哪有嫁了人还把娘家人带过去一起住的!房子再大也是你们小两口的空间,我去住不合适。”
阿山的公寓就跟他们的别墅在同一个社区,楼盘很新,环境很好,但她和儿子是租不起那边的房的。
大概是从靖琪和苍溟处听说她要搬家的消息,好几天没有联系的阿山突然打电话给田凯璇,“下午六点你在家吗?我过来拿点东西。”
“好,六点我在家。”田凯璇尽力让自己表现得冷静淡定一些,有什么话他们也正好当面说清楚。
只是她想不起,她这里还有什么东西是他落下的么?
下班前,袁喆匆匆找到她,问道,“凯璇,分局的岗位你不打算接受了?”
田凯璇收拾好自己的办公桌,“嗯。”
“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试试就放弃了?”
田凯璇垂眸,“我觉得不太适合我,工作是每天都要面对的,找一个不适合自己的,每天都要受煎熬,多难受啊是不是?”
袁喆沉默半晌,一语道破,“是因为阿山,对吗?你是真心喜欢他,不愿意站到他的对立面。”
田凯璇也不否认,“师兄,我也有是非观念和自己的判断,他不是坏人。也许很久以前有过一些身不由己,但他现在是清白的。”
“他们这种人,没有清白这一说。为了他,放弃大好前程,凯璇,你不觉得可惜吗?”
田凯璇摇头,能遇见阿山这样的好男人,她已经觉得是她这一生的幸运。
袁喆眼中满是惋惜和心疼,那个男人根本没有好好珍惜她。
“走吧,我送你回家,小杰该饿了,还等着你做饭呢!”
田凯璇冲他笑,“谢谢你!”
除了阿山之外,袁喆是难得真心包容她和小杰的男人。
袁喆一直送她到楼梯口,她想到阿山要过来拿东西,就没有招呼袁喆一起吃晚饭。
推开家门,就看到阿山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望向她。
“你……你这么早来了?小杰呢?”
“嗯,他到楼下同学家做功课。”
地板上到处是还没有收拾好的纸箱和行李箱,田凯璇有些赧然,“不好意思,家里太乱了。”
“你要搬家?”
“嗯,租约到期了。”
在阿山看来这都是借口,新的工作才是最正当的理由,但他没有点破,不动声色继续道,“房子找到了吗?”
“还没有,没找到合适的,我想多看几套。”
阿山心里冷笑了一下,刻薄的话不知怎么就出了口,“就像挑男人吗?”
田凯璇愣了,“你什么意思?”
“刚才送你回来的不是你分局的新同事袁喆?你们的交情从警校就开始了,他是你的感情备胎?还是我才是备胎?”
“你……你胡说些什么?”
阿山不欲多说,抬起手,指尖挂着一串钥匙,“你要搬家了,我把钥匙拿来还给你。同时也请把我公寓门的钥匙还给我。”
田凯璇简直懵了,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阿山,“阿山,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从来没有当谁是备胎,我是真的……”
“够了,你不需要解释。把钥匙还给我。”
田凯璇的倔强劲儿这一刻也上来了,“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不会把钥匙还给你!我还没问你,上周你为什么失约没来电影院,我等了整整2个小时!”
“我没答应会去。”
“那周末小杰的比赛呢?你答应过他说会去看他踢比赛的!”
阿山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她,“你不要弄错了,他不是我的儿子。我对他没有责任。”
田凯璇只觉得心都疼得快要爆裂开来,“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那之前我们的那些……亲密算什么?”
“你之前不是坚持要还我钱吗?就当抵消了,我们以后互不相欠!”
田凯璇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手撑住身后的桌子,意识像被野火焚烧殆尽的荒原一样空茫一片,整个人都疼得快要窒息。
阿山看到她手里握着的钥匙,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无情地掰开她一根根手指。
田凯璇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那串钥匙握在手心,尖利的钥匙齿峰陷入她的皮肤肌理,很疼,她却感觉不到疼了。
她知道自己哭了,因为眼前一片水雾看不清他的脸,声音也哽咽沙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也是在侮辱你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们之间,说的那么不堪?”
“我们之间,比我说的这些还要不堪,因为你是警察。”
田凯璇好像忽然之间明白了,讷讷道,“你知道了?”
阿山的目光冰冷至极,“对,我知道了。还没恭喜你升职,不过既然识破了你们的意图,我想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他放开她的手,把她推离自己的身边,“钥匙留给你,我不要了。”
回去换掉门上的锁,甚至换一处房子都行,他不想再跟这个女警有任何瓜葛。
从她选了这份工作开始,他也跟她一样,做了选择。
“不……不!你等一下,事情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她挡在他的身前拦住他,唇微颤着,竭尽全力想要开口,可是怎么也整理不好语言。
阿山漠然冰冷的眼神就像看着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般,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封冻起来。
他冷冷格开她往门外走,田凯璇拦住他,他再格开,她终于崩溃,流泪冲他喊,“你要走,就从我身上踩过去!否则就留下来听我说!”
阿山闭了闭眼,窗外正是落日最美的时候,金黄色的光线洒进屋内,也正是每天这个小小的空间最为温暖的时光。他在这里感受过家的味道,短暂眷恋过这个女人给他的心动,可是这一刻,要离开了,却是这么决绝残忍的方式。
“你忘了,你打不过我。”他语调平平,没有感情,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田凯璇这才看清,他也有这样冷酷绝然的一面,在江湖摸爬滚打的那些年,他从来不是她以前看到的那个沉默温暖的男人。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她不过是在赌,他根本不会对她动手罢了。
可是她错了,这次的擒拿格斗才是她输得最惨烈的一次。
他闪过她的虚招,扣住了她的肩头,她还来不及想出破解的反擒拿手法,他已经重重将她摔在地上。
家里凌乱不堪,她不知落地的一刻后脑撞到了什么。
可能是桌脚,可能是没来得及收进箱子里的玩具,坚硬如铁的硬物和冲击力,让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像一面碎掉的镜子,在眼前一片片剥落。
眼前忽明忽暗,她只来得及看清那个男人的身影绝然离去,只剩下她一个人,就像十年前的那一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