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还记得,那时他们住在安泽的亲王府邸内,宏大的灰色大理石宅院,厅堂与卧房都是食欲膨胀的鲜红格调,像是古老的婚礼殿堂。安泽穿着白色长袍,碧绿的泼墨翠竹在白锦上闪闪发光,金黄的发丝慵懒得束着,每当看着她时,蓝色眼眸会变得诡艳忧郁,眼底还有淡淡的蛊惑与爱恋。
她一直都分辨不出,他是善的,还是恶的,唯一确定的是,他阴险如蛇,钻进她的血液和心底,从此让她再也无法割舍,甚至在梦里也会听到那些死去的冤魂哭喊挣扎。
初临费尽气力才将那些噩梦从她的生活中完全剔除。
芷兰被手中叮咚一声惊醒,不知何时,安泽已经将一杯血放在她手上,血液晃动,如在风中荡漾的玫瑰玫瑰,他抬起她的手腕,“喝吧,就一杯。”
“安泽,我们早已经恩断义绝,我真心期望你过得好一点,别再做傻事!”
她眼眶艳红,绝然瞪着他,咕咚咕咚三两口将那被血喝完。
安泽阴邪扬起唇角,将手中的酒杯丢在地上,“芷兰,我说过,过期太久的血不能喝,可能会闹肚子!”
“你……你在血里加了什么?”
他将她揽进怀中,阴柔欢喜地感慨,“我的芷兰,我的宝贝,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芷兰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咽喉里咳咳的响,手变成鬼爪,却无法触及他分毫。
“临……”她的声音微弱,根本无法抵达楼上的书房。
===
初言从车座上猛然坐起,额头上是细密的冷汗。
塔尔森坐在驾驶位上,与蓝斯诺和夜彤相视一眼,以为她做了恶梦。她能醒来就说明伤口已经痊愈,体内也应该没有残留什么毒素。
初言大喘着粗气,按住心口捕捉刚才痛楚的来源。
从小到大她从没有这种感觉,这强烈的剧痛竟然是从芷兰身上发出的?!
难道她刚杀了恩梦被什么人盯上了?她和初临在一起,应该是最安全的。
尽管心底有诸多猜测,她却还是不放心,“停车!”车子紧急刹住,她裹紧披肩蹿出车门。
蓝斯诺和夜彤想要跟上去,塔尔森拉住他们,“蓝斯诺好好保护夜彤,夜彤你要记住维克多的计划,一刻都不能延误。”
蓝斯诺的脑子这才脱离恩梦辞世的事实,返回正轨。“夜彤要执行父王的计划?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子,你早已经失去维克多的信任,依照他的严谨,他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犯错的人!”
塔尔森说完,不见了踪影。
蓝斯诺凝眉看了眼夜彤,“二丫头,父王要你做什么?”
夜彤耸肩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顺便说一下,丫头这个昵称是属于父王、母后和塔尔森的,至于你,请称呼我夜彤,或者要叫我二公主!”
“看来,我不只是失去了父王的信任,还失去了全世界!”
===
血族皇宫刚刚结束了一场没有尸体的葬礼,又准备一场盛大而隆重的婚礼。
莉达兴高采烈在王后寝宫内试着婚纱,戈斯琳抓狂的闯进来就要杀人。
被几个女佣簇拥的莉达无奈叫了一声,“亲爱的伊妮娅,你就是这样当管家的吗?竟然让这种女人随便闯进我的宫殿?!”
伊妮娅拖着戈斯琳丢出去,猛地关上门。
而心晴则抱着释然踹开维克多书房的门,忿忿不平的冲到他的桌案前尖利质问,“父王,我已经感觉到母后的气息,为什么你还要娶那个女人?”
释然也抗议,“父王最坏!父王要娶坏女人!”
“心晴,不准带着弟弟胡闹,乖,回你的公主寝宫好好呆着!”维克多头痛的叹了口气,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移动,“父王很忙,去找斯蒂文哥哥玩吧!”
心晴将释然抱到桌子上,自己也跳上去将笔记本阖上,两只小手捧住维克多俊逸的脸,强迫他回归正题,“父王,你是被瑞克斯祖父吓怕了,还是真的移情别恋?难道你感觉不到母后的气息吗?你是不是真的当母后死了?”
“父王娶坏女人,我们就离家出走!”吐字不清的释然下最后通牒。
离家出走这小家伙都学会了!维克多崩溃地叹口气,为什么初言在时,他们一个个乖得掉渣,而初言不在,却都成了叫人厌烦的捣蛋鬼?!
他只能妥协,“好吧,如果你们要离家出走,我得让斯蒂文护送你们离开。”
心晴抓狂地拍桌子,“父王!你有没有在听我们说话?”重点不是离家出走,而是他要娶莉达。
维克多将她和释然一手一个抱起来走出书房,让站在门口的保镖打电话接通斯蒂文,“斯蒂文,你的度假别墅有没有空闲的?心晴和释然需要放松一下,你马上过来接他们,要确保他们绝对安全。”
心晴从他怀里挣逃出来,“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娶莉达,我和释然要做花童!”
维克多怀疑自己听错了,乖宝宝转化成捣蛋鬼只需要两秒钟,捣蛋鬼转化成乖宝宝恐怕得需要一百年的时间,所以,“当花童恐怕不是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