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会理她。
他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
“洛颜,我会让你平安生下孩子。但是现在回去,你不要想。”
决绝的口气,在他的脸上凸显出彻骨的冰冷。
他再也不是她认知里的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他有他的执拗和坚持,哪怕是错的。
她无力地垂下头,敛睫。
手,抚上小腹,感受着里面的生命。她不再是一个人,她的身体里,有一个新的生命。所以,她一定要更加小心,不能有半点的危险。
冥,你要等我。
婚礼现场,早已炸开了锅。司徒冥接了一个电话后,便再无新郎的喜悦神采,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郁。
在他的部署下,还是有人捣鬼了。问题,就出现在那辆婚车上。
原本的司机不知何时被人调了包,而别墅周围的保镖发现他们行驶的路程不太对时,已经无法追的上。
司徒冥用力握着手机,似要将它捏碎。
场内,早已经是一片混乱。送走了一些宾客后,便只剩下洛家和司徒家两方。
米雪慌了,就连一贯冷静的洛言昇和洛呈风也急了,加派人手去找。
司徒剑深沉地皱了皱眉,忽而想起什么,目光更加沉重了几分。在场的,除了洛颜,只缺一个人,便是林慕倾。
该不会,是他干的?
他的疑惑,立刻被司徒冥察觉,眉头蹙起,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让他快要窒息。
迅速拨了个电话后,司徒冥离开了教堂,着手调查事件的始末。
但,从下属的汇报来看,那人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从头到尾,天衣无缝。
无论如何,他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她找出来。
洛颜。
洛颜,你要等我。
他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将心里的空位填上,才找到他值得一生珍爱的女人,他绝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弃她。
司徒冥站在教堂外的长长走廊上,细碎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如同镀金般的光芒,让人无法忽视。
他眯起眼,如野豹般危险而敏锐。
洛颜从软榻上起来,整个人依旧是晕晕的,提不起半点力气。
因为怀孕,所以变得娇弱了?
她思考着,一阵恍惚。纤细的手掌,不由得再次摸向自己的小腹。
这是她和司徒冥的孩子。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要保护这个孩子。
洛颜起身,打算出去找点什么吃的,走到了另一间房间门口,不经意地一瞥,就看到林慕倾正跪坐在地上,垂着头,一只手捂着腹部,隐忍着强烈的痛意,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洛颜见状,立刻走进房间,蹲在他的身旁。声音,也不自觉地柔了下来,“慕倾,你怎么了?”
林慕倾没有抬起头来,洁净的脸庞上沁出了细微的汗水。
“叫医生。”
他难耐着,沙哑地说着,嘴唇的颜色已经近乎惨白。
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她有些不忍,硬着头皮去将昨天为她把脉的医生找来。到林慕倾房间时,他已经坐在床上,仍是一脸痛色。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容许别人看到他软弱可欺的一面呢?
洛颜苦涩地望着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将她在婚礼前带走,但她隐隐约约觉得,说起苦涩,没有人比他的苦更涩。
“医生,他怎么样了?”
林慕倾闻言,眉头一皱,“洛颜,你先出去一下。我要和医生单独谈。”
洛颜怔住,莫非,是很严重的病,不想让她知道?
她抬眸,看了眼他的惨淡愁云,最后还是乖乖地离开了房间。
屋内,一片冷清。
他惨白的脸上因为痛苦见不到半点血色,之前被牙齿咬住的唇发白,却仍轻启出声。“我还有多长时间?”
“已经进入晚期,如果能去医院接受化疗,还能有半年左右的时间。但,若是一直靠药物支撑,恐怕,撑不到一个月。”
林慕倾敛睫,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李医生站在他的身侧,看着他将药送入口中,微不可闻地发出一声叹息。癌症晚期,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治疗。
可是,他居然会放弃,选择在这最后一个月里在外面四处流浪。
这还真是难得一见的,生活态度啊!
门外,洛颜侧耳听着,脚下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得半步也无法动弹。一个月,他的生命只有一个月!
怎么可能?
他还那么年轻,人生该经历过的他都没有经历,那么狂妄肆意的年纪,怎么可能就要死掉了?
眼眶,不知不觉地红了。
他不打算回去医院吗?这就是他要将她抓来的理由,为了度过这所剩无几的日子,和她一起?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恨他,还是该怜悯他?
她对林慕倾,虽然没有过多的感情,但是也曾经在最美好的时光里陪伴彼此走过了一段路。那些回忆,纵使不甚美好,但仍是不可剥离的存在着。
若是自己在此时离开了他,会不会,太残忍了一些?
她的思绪飞速地旋转着,最后决定,无论如何,还是要劝他去医院接受治疗。
隔了不久,游轮,停了下来,似乎是靠岸了。
林慕倾起身,看了眼外面的情况,便到了洛颜的房间,拉着她的手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