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她和他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洛颜的那一句话,在他心里激起千层浪,久久不能平息。
十日后,天朗气清,夏日的明媚阳光肆意照耀着,洛颜正准备办理洛呈风的出院手续,远远地,看到走廊另一头向她走来的人影。
背着阳光,看不清他的脸。
可是,她就是能够感觉得到,是他。
洛颜垂眸,敛睫,装作没有看到。
那么强烈的压迫感,逐渐地向她逼近,逃无可逃。司徒冥看着眼前这个再次将自己防备起来的女人,心下一沉,连同说出来的话,也低哑了几分。
“洛颜,不要闹了。”
呵,又是这句,拿她当小孩子吗?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好像是在无理取闹。
他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看着她最近几日因为操劳越发疲惫苍白的小脸,忍不住心疼起来。
她没有搭理他,填好出院的单子便往病房走去。
彻底,无视他的存在。
可是,司徒冥怎么可能允许有人无视他?他深沉如墨的眼眸顿时黯淡下来,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心下一颤。
这么几日,她竟然又瘦了。
“洛颜,你不要这样。”
“我怎样了?”她终于忍不住,扬起头看向他,“司徒冥,冥少,我们原本就不是一路的人。我问过你,也给过你机会选择,是站在我这边还是选择司舞儿。结果已经摆在眼前了,你还指望我用什么态度对待你?你觉得你对我来说还是丈夫,是爱人吗?”
“我告诉你。洛呈风说,伤害我的人,他会让她生不如死。现在,他为了我躺在床上,如果我放过了司舞儿,那我就是白眼狼,就是没心没肺猪狗不如。”
“既然,你选择了她,就是我的仇人。我恨她,没有办法恨你,但是,我也没有办法爱你。”
她沉默了那么久,终于忍不住,将所有的话说了出来。
他和她,此刻离得那么近,近到他依旧能听到她的心跳,她依旧可以闻到他身上淡薄的古龙水香味。
可,却无法触碰。
洛颜看着他的眼眸愈发深沉,凝重,心被狠狠一抽。那么难能可贵的爱情,果然不属于他。那么美好到极致的感觉,果然,都是虚无。
她苍白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妖娆的笑容,似昙花般绽放最后的光彩般绝望,“司徒冥,我哥要去法国继续治疗,而我也会一起去。至于回来的时间,待定。若是你想谈离婚的话,给我发邮件,我会安排律师跟你谈。”
离婚。
她居然用上了这两个字。
就这么难以忍受他吗?
他眼底瞬间划过疼痛,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推在身后的墙上,按住了她试图挣扎的身体。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不要提离婚。我不允许。”
他的口气,他的目光,将她燃烧得彻底,那霸道凛然的威慑力,让她停止了挣扎,却,不甘屈服。
“司徒冥,你知道吗?司舞儿她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她说,你们两个在一起三年,忠于彼此也深爱着彼此,我的介入破坏了这一切。所以,我才是你们之间的小三。司徒冥,我那么骄傲,你为什么要置我于这么卑微低贱的地位?”
她不敢看他的双眼,只觉得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会吃人。
她的睫毛忽闪着,在他的压迫下,泛着些许的紧张。
司徒冥的目光,灼热得,快要将她烧焦刺穿。那火辣辣的目光只能停留在她的头顶上方,还有一小块光洁的额头上。
这,是她说的?
第一次他那么厌恶司舞儿的存在。将她救出来,送到意大利,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若是他早几日知道她对洛颜说过这样的话,说不定就会将她扔给裴红叶那个女人,不管她的死活。
司徒冥瞪着她,用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正视,那利眸,似乎要将她的所有防备都刺穿,“洛颜,你信她,还是信我?”
信,还是不信?
洛颜望着他如漩涡般的深沉,感觉有百爪挠心般,挣扎,无助。
“我想要信你,可是你呢,你对我可有过什么表示,让我能对你有信心?你从来没有说过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为什么要娶我,那么你让我怎么想?怎么信?”
司徒冥从来不多说话。也从来懒得解释什么。
但这一次,就是因为他的深沉沉默,让两个人之间,隔了那么深的隔阂。
他松开了手,却没有退后一步。
似乎酝酿着什么,始终没有说出口。
寂静,沉默。
一道呼唤,彻底粉碎了这种氛围。
“颜颜,我收拾好了。”洛呈风坐在轮椅上,一条腿上绑着石膏,僵直地垂下。虽是无法站起来,但其中的风华,却仍是不可小觑。
见到司徒冥时,他眸中一暗,冷颜道,“冥少,你怎么来了?是要为我们送行?”
“颜颜,我们还要赶飞机,司机已经在外面等了。”
司徒冥僵在原地。
原来,他们今天就要走。而她,却都没有提前告诉他一声。若是他今天没有过来找她,她就打算一声不响地飞到法国去,再也不见他?
“洛颜,你的心果然够硬。”
“彼此彼此。”
她推着洛呈风的轮椅,最后看了他一眼,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没有办法说出口。
这是第几次,她在他面前再一次逃走。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理由将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