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扬手又要打我,兰姬却在这时扑通一声跪下,央求道:“王,手下留情!七公主,毕竟还是个孩子!”
这假惺惺的做派,令我胃酸翻涌,本能地吐了兰姬一脸口水。
与此同时,父王的巴掌落下,火辣辣的疼痛,迅速从脸颊传遍了全身。
比起身上的彻骨疼痛,心窝这里似乎要痛千倍百倍。
那时的我太小,词汇量太过寒酸。有冤说不清,有屈道不明。
“说呀!你们说呀!告诉父王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无助的我向每一个在场的宫女嬷嬷们求助。
她们是大人,她们眼睛不瞎,耳朵不聋。我只不过要她们说出真相,把她们看到的,听到的,说出来而已。
可是她们一个个变成了不会说话的泥人,我求助的小手像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无人敢接。
连我的奶娘也助纣为虐地一把将我抱住,跪伏在地上,说我不懂事,冲撞了兰姬娘娘。
我恨,恨透了这里装聋作哑虚伪至极的每一个人。
愤怒的我,想也没想就拔下了束发金簪,刺进了奶娘的胸膛。
鲜血很快浸透了衣衫,大片大片地晕染开来。
触目惊心的红色,吓得我浑身发抖,沾血的金簪嘡啷一声掉在地上,幽兰殿肃穆得像是一座坟墓。
绚烂的玫瑰红,昭示着我又一次闯了大祸,赶在父王发威之前,我头也不回地逃了出来。
几个时辰之后,那个被我刺伤的奶娘宣告死亡。
彼时的我尚不曾习武,一个不足五岁的幼童,又能有多大的手劲会要了一个成年人的命?
不出所料,这又是兰姬那个歹毒女人的杰作。
奶娘死于中毒。
那个用来行凶的发簪,莫名地被查出了有毒。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画面,母后用发抖的身体护着我幼小的同样发抖不止的身躯。即便这样,我也没有逃脱一顿毒打。
一个不足五岁的幼童,就有如此歹毒的心肠,将来大了还了得!
父王教训我的理由,中气十足。
如果还有机会,我想告诉他,我的歹毒心肠,是他一巴掌一巴掌打出来的,一鞭子一鞭子抽出来的。
从那时起,我就再也不碰母后教给我的女工刺绣了。
那一年,我离开了皇宫,拜入终南山无极殿玄冥大师的门下,和霍司命做起了师兄妹。
再回宫时,顾倾城已经在后宫坐稳了仅次于我母后的第二把交椅——皇贵妃。
而当年的兰姬也凭着她一身的歹毒心眼,在后宫的血雨腥风中披荆斩棘,坐到了贵妃的位置。
不过很快,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兰贵妃,就会沦为阶下囚。
不用怀疑,这当然是我的杰作。
我不是个擅长记仇的人,彼时的我血液里依旧流淌着从我母后那里继承而来的宽容和善良。可是兰贵妃却一而再地挑战我的底限。
我的母后在即将临盆的前一个月流产了,那天刚巧是我学成归来的第一天,母后为我准备了盛大的洗尘宴。当晚母后就见了红,流出来的是个已成型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