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的肩辇颤颤巍巍,一如拓跋冽从回忆中挣扎出来的心。
他和蓝羽之间的对白从没有“我爱你”,亦没有“相守一生”的承诺,她离开的洒脱,他杀得义无反顾,两人都用最狠绝的方式刺伤对方——他们总是这样默契。
可……既然七弟已经知道他和蓝羽之间的恩怨,为何还是那样对她?难道他一点都不在意吗?这样保护她,宠她,爱她……作为一个男人,岂有如此大度的?难道蓝羽的名字换成了严薇,就真的换了一个人?
可她依然妖艳,冷若冰霜。
萧苒苒与七弟的订婚宴,殿前,蓝羽勾住他的脖子冷笑,他从她的眼底看到她嗜杀的灵魂,那还是他的蓝羽呀。
但是,七弟如此袒护,直接杀她,怕是不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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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乱成了一团,王爷在练兵场出事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而王妃疯了似地封闭了擎云阁,还带着成了哑子的小王爷去了练兵场。
整整三天,王府无人做主。
也不知传言从何处开始的,说王爷死了,陛下怕北辽出击,秘不发丧,王妃带着小王爷离开了。
婉妃,珍妃,柔妃和菱妃一刻不消停地争执了三天。
第四天一清早,有人便等不及的往严薇居住的正院里搬,先是婉妃,又是柔妃……四个女人终又在院子里打骂起来——她们争的自然是谁当家做主,没有位分的侍妾们则纷纷赶来从旁观战看戏。
“王爷、王妃、小王爷回府!”门口护卫一声通禀,让整个院子顿时鸦雀无声。
“好热闹,人又到齐了?”拓跋晗噙着妖艳的邪笑,一手牵着严恩,一手拥着严薇,款步迈进大门。
严薇威严打量着跪在前面的四个女人,顿生不悦。不明状况的,还以为她不会持家呢!因为打斗撕扯,她们衣衫凌乱,发髻乱蓬,哭喊之后妆容也惨不忍睹。这么多女人争执一个位子一个男人,没有闹出人命已经算是好的了。
“不知道王爷要回来吗?如此胡闹,成何体统?亏你们都还是被封了侧妃的,滚回自己院子面壁思过吧!”
“呵呵,母妃她们的脸真像是大花猫呢!”
严恩清爽悦耳的笑声让四个侧妃愕然,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汇的眼神中都难掩失望,分明是在惊讶,这小孽种不是哑了吗?!
严恩恢复健康,拓跋晗安然无恙回府,这一消息片刻后便传到了擎云阁。
等在严薇书房里的三个堂主都各怀心思……
严薇迟迟没有来,擎云阁的禁足令也未被撤除,却有人来通传,“门主今儿不会过来,三位堂主也累了,请暂先回自己的厢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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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初歇,夜微凉,拓跋晗一回府先看过严恩,才进入卧房,却见严薇坐在桌前正写着什么。
她黛眉微拢,面容沉静,一袭淡雅的水蓝色吊带曳地长裙收腰修身,长发浓密舒展,宛若张扬的海藻般直垂臀部,这样的她,真如绝美的海妖。
他悄然上前,她却警觉地忙把信揉成了纸团,脸上还有些尴尬。
他唇角的笑未消失,眉宇却皱起,“今晚没去柔心居的亭子上喂蚊子?”
“已经布置好了,不用去守着。”
“所以,爱妃就在这里给人写情书?”说着,他拖了铠甲,从身后环住她,强取她的手心里被揉碎的纸。
情书?他真是好本事,总能把事情想歪。严薇死攥着不放,他则一手偷袭她敏感的胸部,她慌乱之间只得防备,却被他成功夺走纸团。
“拓跋晗,你做什么?偷看别人的信很不道德耶!”
他跳到窗口躲开她的抢夺,迅速打开纸团,却见上面只是一个称谓,“父亲”,然后再无其他。
她的毛笔字写得还是很糟糕,全然不像蓝羽飘逸惊艳的字迹,反而像一个刚会写字的孩子写得。
他不知她为何禁足了幽冥门的所有门人,但这样大张旗鼓禁足了四五天,必是幽冥门出了状况。可这样的字迹……蓝宏就算看了也只当是他人捏造的谎言。
他没有评判她的字,“叫蓝宏父亲很难启齿?”
“我的父母在现代,不在这里,叫一个刽子手父亲,我……”
他在桌旁坐下,提笔,蘸墨,三两下便写好了一封信,“把这个给他,他一定会来。”
严薇接过信,上面龙飞凤舞,惜字如金,“老怪物,令千金有事求见,速来!”
她挑眉失笑,“你这样叫他老怪物,他不会生气?而且,这上面没有署名,他又如何知道是你?”
“相信我,他一定会来。”
严薇半信半疑。
他握着笔却没有放下,随即又在纸上写了一个“杀”字,“薇儿,有空好好练字,就练这一个字,其他的也用不着。”
“……”她抿唇,有点囧,双颊绯红。
“怎么了?你《幽冥秘籍》都能轻而易举练到第九重,不过是写个字罢了。平日不是尽逼着恩儿习字吗?就不能对自己严苛一点?”
她已经是大人了,怎么能和孩子比?她愠怒坐在他身侧,“拓跋晗,你是不是觉得我写的很丑?”
这就生气了?“呃……还好……”他委婉一笑,“不过,人家都说字如其人,你的字却……”说话间他视线在她只穿了吊带长裙的身上溜来溜去,“你的字却一点都不像你的人,你在进入蓝羽的身体之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该不会和你的字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