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文见状,以为她不会去练兵场,不由心急如焚,却没想到她转而压下失控的怒火,抱起严恩并让素纹拿了严恩的小衣裳跟着,便走出畅风阁。
“辛文,你还愣着做什么?带我去见王爷。”
“王妃就这样把小王爷带在身边?”
“王府里不安全。”
出王府,上了马车,一路穿街过市,严薇一直撩着车窗上的帘幕,见有个买菜的小姑娘进入一条巷子里,她便提着早已准备好的瓷罐借口去买东西,下了马车,追上去……
严恩也想跟出去,小小的肩膀被辛文及时按住,“小王爷,王妃一会儿就会来。听话,不要乱跑。”
严恩张了张口,想问辛文到底要去哪,因发不出声音漂亮的眉宇又皱成两个小疙瘩,眼眶也红了。
素纹忙把他揽入怀中安慰。
辛文也跟着难过,王爷生死未卜,小王爷又变成这个样子,整个王府内忧外患,这可怎么办?
片刻后,严薇提着洁白的瓷罐回来,辛文自责道,“这种事该让属下去做。”
“我做更好些。”若换了辛文,他只顾衷心救主,那小姑娘的命也不保了。
练兵场上的士兵仍是在训练,一排一排整齐划一,目不斜视,口令声、跨步声、出拳声震彻天地,置身其中,内心怦然生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与神圣感。
严薇更是对拓跋晗钦佩不已,不禁好奇,他是如何将这些身怀傲骨的男子训练的如此整齐的?
绕过练兵指挥高台,便是元帅、将军等在练兵场的暂居和处理军务的楼阁,上下三层,修筑的冗长古雅,飞檐上石兽栩栩如生,狰狞威武。
严薇提着瓷罐下车,远远的,便看到拓跋冽御驾礼队候在楼下。
辛文忙背着严恩,与提着小包袱的素纹跟过来,说道,“陛下早就带了御医过来,属下是偷溜出来去王府的。”
严薇叹了口气,“你带严恩和素纹先下去,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
“是。”
她硬着头皮进入房内,正听御医对拓跋冽说道,“陛下,王爷还是没有醒来,老臣什么法子都尝试过了……血也喂了,却怎么都喂不进去,再这样下去,恐怕……”
拓跋冽正想开口,见严薇进来,不禁撑着拐杖起身。
严薇因他那动作冷笑,这装瘸的阴险家伙果真已经把这动作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连惊讶也不忘握着拐杖。
“我若再晚来一步,陛下是不是就昭告天下说我家王爷驾鹤西去了?”
不等拓跋冽开口,她踹开跪在地上的御医,绕过屏风,就见床上的拓跋晗脸上血痕纵横,面色藏灰枯槁,形若死去,而他被子外面的手也筋脉暴突,指甲乌青,本是修长的手显得狰狞,如鬼爪。
床前还有三个御医跪着,让严薇越是恼怒,“不想死的都给我滚!”
三个御医见是夜魂蓝羽,大惊失色,忙逃窜出来。
有了上次医治的经验,她没在迟疑,打开瓷罐直接喝了一口,将腥浓的血度入拓跋晗口中,喂了近一碗的剂量,见他的肤色恢复,便忙拉着衣袖给他擦掉脸上的血痕,他手上的筋脉也渐渐平复下去。
她握住他的手悄然给他灌输真气,却发现他的身体像个无底洞,她已然筋疲力竭,他却还是没有醒来。
想起夜凌子曾经给她研制的提补内力的药丸还随身带着,她只得吞下一颗,也给拓跋晗喂下一颗,便又继续给他运功。
“你这样继续下去,会内力枯竭而亡。”不知何时已绕过屏风的拓跋冽忽然上前来,他手上金黄的丝帕按在她的额角上,轻轻地给她拭汗。“羽儿,你这样做,朕真的很心疼。”
心疼?哼哼,一个千方百计要她死的人竟然说心疼?严薇嫌恶挥开他的手,“现在你满意了?”
“你以为朕想杀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北辽虎视眈眈……”
“我不想听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柔妃不是你指使的吗?拓跋晗饮用的血液就是因为被调换,他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出府之前,她提醒他“喝药”,他来不及用,便让辛文从冰库带了血来练兵场,结果,竟……
“羽儿,你的话朕不明白。什么柔妃?王府中又出了个柔妃么?还有,眼下正是练兵之际,朕怎么可能会害七弟?”
“你还狡辩?”
拓跋冽也被逼急,“你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朕与七弟之间的纠葛你也该一清二楚,他是朕唯一的亲兄弟,朕只想驯服他,好好的把他这头猛虎拴在身边,从没想过要他的命!不过,你误会,朕也可以理解,因为朕的确派了护尊龙卫追杀你——朕受不了你这样倾心对他,所以宁愿忍痛杀了你,毁掉你。”
严薇被他一番辩白弄得哑口无言,她压根儿也不想回应,因为她不是曾经与拓跋冽纠缠不清的蓝羽,她是严薇。若是这样争吵下去,境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但她仍是想不通,若血液不是被拓跋冽的人调换,又是被谁调换的?到底是在王府的冰库被调换的,还是在练兵场调换的?柔妃到底与谁私通,被谁收买?
她赫然想起在畅风阁时,严恩在她手心写的那个名字,心里刀绞似地痛。虽然严恩才三岁,对疼他与害他的人向来分得清楚,他不可能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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