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被掩上,他才悄然释放压抑许久的思恋与疼惜,温柔环住她的腰背。
自从离开皇宫,他们已经有多久没见了?几天吧,却如分别了几辈子,每次想去见她,都怕她会生气,会伤心,会更恨他……她这样突然跑来,是不是想念他了?是不是已经原谅他了?
她的冷漠与疏离让他总是无从捉摸,但她能这样冒着大雨赶过来,让他着实惊喜。
“薇儿,到底怎么了?”
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她悬着的心才渐觉踏实,“为什么你会没事?”
他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应该有事吗?她是在担心他出事?她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你不是中了鹤顶红吗?”
“谁给我下鹤顶红?”有人要毒死他吗?皇宫与时局都不太稳定,有人要他死,这是难免的。自从他出生,就有不少人要置他于死地,他见怪不怪了。
她再次追问,“你中了迷~药为什么不会晕倒?”
“我中过迷~药吗?”
“你……你不知道我们的合卺酒有问题?”她挫败松开他,“你该不会因为中了那种饮血的烈毒之后,就百毒不侵了吧?”
合卺酒?的确有问题,那是因为他在酒杯上做了手脚,他深知她习惯用右手端自己的酒杯。可她说的应该不是合卺酒的问题,而是毒药的问题。
“薇儿,你能说明白些吗?我实在听不懂。”
“就是……”
他想起她的脚上有伤,忙推开她仔细查看,却见她的脚上被划地血痕交错。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放下一堆政务,抱着她坐去罗汉榻上,让丫鬟拿来干衣服给她换上,又端来水,拿来药,给她清洗脚上的伤口……
“你就这样赤脚从花园里跑过来的?”她的肌肤本就吹弹可破,脚上的血脉都看得清晰,那些小石子,树枝,花枝,就算没什么杀伤力对她来说也是利器。“以后不要这样,若真的担心我,叫人通传一声,我过去看你。”
她全然没有在意自己的脚,只是怔怔看着他,像是此时才真正认识他似地。
他感觉到她不寻常的视线,“你到底怎么了?我的脸上长了花吗?”
“拓跋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个典故本王也听说过。”他用柔软的毛巾,小心翼翼地给她擦干脚,生怕弄疼她。
“你中了无法破解的毒,所以可以以毒攻毒,百毒不侵。”
“是么?”他失笑,“本王倒是不知道呢。”若真的能百毒不侵就好了。
“我去给你拿毒药,你再试试。”
他哭笑不得,忙按住她,“你是故意要毒死我,还是要杀了我?鹤顶红是你给我下的吗?你真的恨我入骨了?”
“不,我只是想求证。”
“求证所以给我下毒?而且是下这么恶毒的毒?”鹤顶红呀,恨他却还这样关心他?他真相撬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她有种对牛弹琴的错觉?“毒不是我下的。”
不是她就好。“那是谁?”
“是……”她不能说是楚切霆,不然,她追查他的事也要暴露。在他咄咄逼人的视线下,她只得垂首不语。
“乖乖坐好,别动。”
见他坐下来,抓住自己的脚腕,她赫然想起前些天在擎云阁书房里,她的脚蹬着他那个部位的情形,俏脸顿时飞上两朵红云,忙挣扎,“你……你要做什么?”这个恋足癖的色狼!
“不要胡思乱想,我是要给你上药,不然这脚上全都是疤痕。”
“……”她暗囧,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
他揶揄一笑,专心给她上药。
独特的创伤药里配有上好的药材,还有淡淡的清香,他先是用手指轻轻蘸取一点,这才一点点给她按压在伤口处。
他的手指修长轻盈,药涂抹在伤口上,清凉还有略微的刺痛,她深呼吸隐忍着,渐渐松懈了戒备,但她这样把两只脚搭在他的腿上,呼吸间也都是他的气息,一股说不出的暧昧与亲昵在两人间蔓延开……
她想忽略他的举动,却无奈,脚掌被他温热的左手握住,他掌心的热力从脚心里慢慢蔓延到整条腿上,让她心慌意乱,满脑子都是两人交缠在一起的画面,甚至连在皇宫里的洞房花烛夜也变得清晰起来——那天晚上,他们的确很疯狂,她快乐的像是会死过去,全身的肌肤都处在极度兴奋中,他的每一个碰触都让她尖叫……那张大床也几乎被他们拆掉。
打住!她只得按按脑门,强迫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她该恨他呀,恨之入骨,恨不能杀了他,干嘛还想这些?视线却实在没地方搁置,不经意地瞥过他的脸,却发现他清瘦了不少,脸色也苍白的厉害,越显琥珀色的眼眸深邃艳美——妖孽,妖孽,为什么他这样静坐着也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他手掌上的热力沿着腿蔓延上来,已经点燃她整个身体,她调适着气息,“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别动,脚背上这条比较深,忍着点。”他的手指轻轻按在伤口上。
“啊——”她忙咬住唇,“嗯……痛……痛,不要弄了。”
因为她这略带痛楚的娇呼,他的神经都绷紧,“不要叫了,外面的人会误会。”
误会什么呀?不就是上药吗?“外面有人?”
“没人也不要叫。”趁着说话,他迅速给她处理好伤口,离开罗汉榻,只怕自己多呆一刻,境况便无法收拾。“躺着休息吧,我还有政务要处理。”
他坐进桌案内侧,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不要看她,迅速打开折子翻看。军务,军务才是天下第一要务!
“拓跋晗……”
“又有什么事?”听到她的声音他都会失控。
“我想……我想去幽冥门。”
“外面下着大雨,擎云阁里也没什么事,你在那边也是睡觉。”
他怎么知道她最近总是睡觉?“我是说,我要去幽冥门,不是去擎云阁。”
“幽冥门?”他终于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她要彻底离开他!“是不是又要计划明年的七月初七了?本王已经找人测算过了,明年的七月初七必然是晴空!”
“我想到处走走看看,这几天我也想通了,既然已经回不去,也该了解一下你们这个世界。风说,江南风景很美,北疆也不错,还有西域里的大漠……”
“是他说要陪你出去走走?”
“没有,是我闲得无聊,随便问的。”
“既然你想走,我也不留你。”最近他实在太忙,那些护尊龙卫在王府周遭虎视眈眈,盯了三五日却迟迟没有动手,分明是冲着她来的,北辽的战事一触即发,他分身乏术,只怕一不留神,她就有危险。有那三个堂主跟在她身边保护,他也能放心些。“要走就带着严恩一起走吧。”
他就这么答应了?严薇握住孔雀蓝吊带长裙的裙摆,仰躺在罗汉榻上,眼睛愣愣看着房顶,心里却失落的如坠深渊。他答应让她离开,她应该高兴呀,为什么会难过?
他落笔无声,翻看奏折的声响悉悉索索,混若忘了她的存在。
她起身上前,从左手无名指上取下他的螭龙玉扳指,给他放在桌案一角,要收回手时,手腕却被他精准抓住。
“谁让你取下这东西?”
“我都要走了……你已经答应了。”
“我答应你出去散散心,却没答应你再也不回来。”她若是离开王府的话,他也能布下一计,将那些护尊龙卫一举除掉。可她若是放弃与他做夫妻,那就休想得到半分自由!
“我……其实……”
“其实什么?答应了和慕刃风远走高飞是不是?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三心二意?嫁给了我,还要……”
“其实,我也不想离开你。”她生如蚊蚋地说完,又矛盾地恨不能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不过,说出来,心里倒是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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