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也很好呀。”严薇不觉得哪儿有错。
拟写圣旨时,她这个只懂赚钱害人的俗女,犹如老学究似地吭哧吭哧咬文嚼字,两三天才写出这么几句拗口的文言文,就算他说不好,她也一定死撑到底。
那圣旨上写的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登基之前,多年征战沙场,又曾被兄长毒害,龙体多有不适,无力多贪女色,特以此为证,众妃都乃完璧之身。朕感喟古今,一夫多妻诸多不益,耗国库钱财,害众妃孤苦,朕亦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不忍尔等如花盛年老死宫帷,特大赦后宫,赐众妃返家,以完璧之身婚配于诸位才子,做良缘配,钦此。
瞧,她都能倒背如流,字字珠玑,完美无缺!
“拓跋晗,这可是赐婚圣旨,而且一下就赐四十几对儿,你不觉得很有成就感吗?”
成就感?她还好意思说成就感?“哼哼,你说朕心有余而力不足?”刚才不知是谁,在他身下连连求饶,低吟不止,********,几近哭嚷。
“呃……是嘛!”她心虚地抿了抿唇,“一个男人伺候四十几个女人,不得精尽人亡吗?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已经够委婉的了。再说,你不说无力,那些大臣怎么让步呢?”
为了让别人让步,就可以诋毁自己的丈夫“无力”吗?她还真是够狠的,就这样践踏他的自尊与威严还有——雄风?!而且更可恶的——还要昭告天下!真是气死他了!
他隐忍怒火,凑到她颈边,在她满是吻痕的肌肤上啃咬,声音阴冷地威胁,“朕可不是力不足,要不然,朕切身证明给皇后瞧瞧?”
严薇顿时如临大敌,忙挪着粉臀移远了些,面红耳赤地胡乱护住自己的身体,舌头打结似地逢迎,“不,不……不必了,臣妾承认,陛下是心有余而力——非常足!”若是再折腾下去,她半条命都没了,说不定还会暴露手臂上没有痊愈的伤。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就暂且饶你这次。”
“呵呵……”她心惊肉跳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提醒,“这会儿,陛下的众多爱妃恐怕已经非完璧之身,所以,陛下若是另拟写圣旨赐婚的话,就请赶快吧。”
见她这就要逃,他迅疾拉住她好不容易穿好的锦袍一角,力道之大,差点又给她拽松散。
“等一下,薇儿,你说什么?”
“我是说…… %……&*”
这胆小鬼竟然和他打马虎眼?“你刚才说,妃嫔都已非完璧之身?到底怎么回事?”重要的不是“非完璧之身”而是“都”,他很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
“呃……就是那个……那个对决赛!”
“嗯,对决赛。”他耐着性子,冷声重复她的话尾音,等待她把话说完。
“我下了药。”
他不羁地拍了拍锦袍上的竹叶,“下了药?什么药?”
“下了惑情散。”
“惑情散?春~药吧?”
“是,所以……你那些妃嫔和她们倾慕的才子们,这会儿恐怕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她光洁的额头上已经冒出豆大的冷汗,“所以,你不就不得不给她们赐婚,那个……我说完了,你不准打我,不准骂我,不准说我祸乱宫闱!”说完,她提着裙裾,一溜烟地逃走。
拓跋晗怔了一下,瞧着她慌乱跑远的身影忍不住笑起来。
“胆小鬼,怕被定罪,还有胆做出这样的事?”他沉思着,惑情散的功效到底能有多持久?不过,还是眼见为实的好,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走出竹林的空儿,他心中已经有了顺水推舟的妙计,所幸,这个烂摊子也并不是太难收拾。
他不知道的是,严薇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算她不在,幽冥门的人也依计划执行地彻彻底底。
执行任务的门人都是蓝搫依了她的要求命慕刃风格外挑选的精锐,轻功得自楚切霆的真传,行动迅敏,来去如风。
因此,拓跋晗穿过九曲白玉栈桥进入湖心楼阁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就连酒菜桌席都已经被撤下,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他返回前院时,严薇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见了踪影。
他好不容易抓到也正要躲起来的素纹,“薇儿呢?”
素纹忙寻了个不轻不重的借口,“小姐去店铺了,绿牡丹约了她这个时辰喝茶,还说要请小姐做红娘。”
“红娘?”那个胆小鬼要把天戳塌了,还有心情做红娘?
“绿牡丹要嫁给风堂主嘛,风堂主老是躲着,所以,绿牡丹就要小姐帮忙呀。”
他才懒得管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那些妃嫔和才子哪儿去了?”
“他们已经走了。”
“走去哪儿了?”
“这……这奴婢怎么知道嘛?陛下去问小姐就是啦!”素纹额头冒着黑线,不安地朝他背后叫了一声,“咦?小姐?陛下找你呢!”
拓跋晗不疑有他,回头看去,院子里繁花似锦,哪有严薇的人?不过再回过头来,素纹也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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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批阅完折子,拓跋晗揉了揉脖子。
问过太监什么时辰,一听是酉时一刻,他忙起身摆驾要回府。
自从晌午返回皇宫,他便去了自从登基之后从未踏入的后宫,那些妃嫔竟都没有回来,问过宫门的护卫,更是没有什么人入宫。严薇这会儿仍没有消息,他生怕那些臣子会得了消息寻衅,因此一直忧心忡忡。
金黄的龙靴还没有踏到书房的门槛上,门外的太监便通报,“陛下,太傅阮大人与几位尚书、侍郎大人在外跪求面圣!”
责难这么快就来了?拓跋晗阖眼无奈地叹了口气,绷着唇,只能返回龙椅,心中却愈加担心闯了祸的严薇。
她用什么惑情散?干净利索地大开杀戒,也总比被这些毒舌老家伙数落强百倍!
他不怕她大开杀戒,也不介意她心狠手辣用毒,只担心她会成为众矢之的。
一个“宣”字被太监尖利的喊出口,几个大臣便慌乱无措地闯进殿内来,跪在地上不肯再抬头,更无一人干开口,只恨不能在绣了龙飞九天的地毯上找个缝隙钻进去。
拓跋晗威严肃冷地俯视着他们,在龙椅上等得不耐烦,“说!朕没空和你们耗着!”
阮立言跪在最前面,又年龄最长,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陛下开恩!陛下恕罪!是臣教导无方,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饶恕老臣一家,饶恕红儿。”
拓跋晗听得一头雾水。他们不是要来给严薇定罪的?
压下心中的担心,他沉了沉气,口吻和缓地开口,“阮爱卿,起来说话!告诉朕,你口中的红儿可是被太后选入后宫的阮欣红?”
“正是。”
“她怎么了?你又为何自称罪该万死?”
“红儿在入宫前便与她的姨表兄相爱,可老臣没想到他们竟然藕断丝连,就在半个时辰前,他们在老臣的寝室内做出天理不容的苟且之事。老臣满门愧疚,不想祸及无辜,老臣……只想以死谢先帝知遇之恩,以死谢陛下恩宠,以死……”
拓跋晗最厌烦听他低哑的哭腔,忙抬手制止,好保护自己尊贵的双耳。
他又看了眼其他跪着的臣子,不禁恍然大悟。
原来,他心爱的皇后早已经安排好一切。先设下一个才艺对决的局,让妃嫔与那些所谓的才子们生米煮成熟饭,又趁着他们昏迷,成对儿的卷在一起送回娘家,让这些想寻衅的老家伙主动来请罪。
所以,她才信誓旦旦地准备好一张说他“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圣旨,以示他宽怀天下,自贬“力不足”,让这群老家伙汗颜地无地自容。
好,好,好,真是他的好薇儿!聪慧绝顶,智谋过人,巧计为他除掉一大片恼人的累赘,连他这个皇帝也不得不叹服!
他当即拿起笔,把她拟好的圣旨默写在空白的金黄的圣旨上,啪——用印,一把抄起,丢到阮立言的面前。
阮立言不明所以,慌忙捡起圣旨查看,忙高呼叩首谢主隆恩。
龙椅上,却早已不见了拓跋晗魁梧挺拔的身影。
其他大臣也忙抢过圣旨去看,个个满头冷汗地长吁短叹,仿佛刚从鬼门关上绕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