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入店内,拓跋晗也好奇地跟进去,却见里面接待客人的竟不再是以前清秀的男人,都换成了清丽的女人,清一色的淡雅粉装,而且,立在掌柜里面的那个女人他见过,是曾经锦花阁的绿牡丹。
拓跋晗叹道,“薇儿,你还真是不简单,能让男人堕入风尘,也能让风尘女子从良。”
“我可没有这么大本事,从良与否还是要看她们自个儿。锦花阁内有年轻的有年老的,男人都喜欢花骨朵似地小丫头,像是绿牡丹这样年长却又只卖艺不卖身的也是该出嫁的年纪了,锦花阁已经不适合她们,而她们又无家可归。我这边正缺人手,正好让她们过来帮忙,仍是管吃住,不比在锦花阁里赚得少。”古代的花楼太多,竞争激烈,而且每天陪酒陪睡陪笑更无自尊自由。“绿牡丹喜欢慕刃风,让她做这边的掌柜也是给她一个接近风的机会。”
“赚钱,又做红娘,你这到底是一箭几雕?”
“可不要这样说,若是被大名鼎鼎的风堂主听到我红娘的身份,不把我劈了才怪。”
难得,她也有怕的时候。拓跋晗忍不住笑起来。
店内有不少人在选购衣裳,他们夫妻虽然穿着便装,却还是因容貌太过出众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在柜台内的绿牡丹忙迎过来,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楼上便传来尖利刺耳的争吵声。
众人都不禁仰头超二楼的方向看去,严薇凝眉问道,“怎么?贵宾房里有客人?”
“南蝶公主与她的乳娘一早就来选嫁衣,嫁衣区的姐妹们已经陪她们喝了几壶茶却还是没有要买衣服的意思,现在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看南蝶公主分明就是来找茬的。我这就上去看看。”绿牡丹暗责倒霉,严薇大老板可是第一次来店里查看,竟然遇上这种状况,就算严薇不责罚她待客不周,她自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南蝶的公主脾气谁都吃不消,还是我去吧,你带陛下去茶室坐会儿。”
严薇在说话间已经踏上楼梯,并随手给守在楼梯两旁的护卫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也跟上。
这些护卫都是幽冥门的新门人,因资历浅薄,尚不能出行任务,便安排一些无关紧要的差事历练。这些人都是归慕刃风的管辖,因实在无处指派,便派到了这边来。
拓跋晗见严薇连护卫也带上,实在放心不下。“薇儿,我陪你一起。”
“刁钻古怪的人我见识过不少,南蝶只是一碟小菜,你放心去喝茶,我一会儿就来。”
“相较喝茶,我更想旁观你如何解决一碟‘小菜’。”他三两步跟上她,“你放心,我只是在外面,不跟着你进房间。”
他已经打听过南蝶闯府的经过,因此,他绝不再让南蝶有机会伤害严薇。
二楼以前的房间都成了一个个敞开式的售货间,有珠宝区,佩带区,锦帽区,另外还有一个较大的售货间便是嫁衣区,里面姹紫嫣红挂在架子上的是各式各样的嫁衣。
严薇进去时,就见有两个支撑着嫁衣的衣架歪在地上,华美的嫁衣铺展在地上,如淌开的血。
两个负责售货的小姐也不敢收拾,正紧张地低垂着头,南蝶则怒气冲冲地抓起桌上的茶盅这就要摔在地上,她的乳娘却还坐在为顾客专备的软凳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态,全无劝阻的意思。
“好热闹呀!”
听到严薇的声音,南蝶转过头,“怎么是你?”她忙放下茶盅收敛怒气,又端起公主的高贵架势。
“这是我的地盘,我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你说什么?这……这地方是你的?”南蝶不禁懊悔见到这店铺时的啧啧赞叹,“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不是我阴魂不散,是南蝶公主你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也就罢了,却还敢如此撒野,公主的涵养还真是高深地叫人嗔目结舌!”
“你……”南蝶怒火中烧,恨不能扑上去掐死严薇,可若真的扑上去的话,她就真真一点公主涵养都没有了。
严薇并没有放过南蝶乳娘脸上的镇静,却也奇怪,若是南蝶不知这家店是她开得,她的乳娘也该惊诧才对,就算是年纪大了,也该因为自己的主子惹上不该惹的人而担忧吧!毕竟,在外人眼里,她除了是皇贵妃之外,还是幽冥门的三小姐呢!
她满心狐疑,亲手把地上的衣架立好,命令跟进来的两个护卫,“把未来的十一王妃轰出去。”
“是!”两个护卫回答的掷地有力,上前架住南蝶的手臂。
“放开我!”南蝶奋力挣脱,“哼!原来皇贵妃娘娘就是这样做生意的?!我踏遍整座京城都找不到一件伊尔金族的嫁衣,因为听说这里有嫁衣订制我才过来,谁知道传言竟是假的!”
一旁立着的售货小姐忙对严薇解释道,“三小姐,因为南蝶公主的婚期在三天后,赶制嫁衣根本不可能完成,我们已经为此向南蝶公主解释,也已道歉,她非要逼着我们赶工,还说,我们若是不做,她就带人来……来砸了我们的店。”
“你们骗我,就该砸!”南蝶咬牙切齿。
“呵呵呵……南蝶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勇气可嘉,可你诬赖我们骗你却是无理取闹。我们这店铺的入口处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大牌子,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订制普通材质衣裳至少需三天裁剪缝制,订制高级华服至少需七天,订制嫁衣礼服等特别礼服至少需十天,公主殿下是不识字,还是压根儿就是来给我砸店的?”
“我……”南蝶顿时脸色煞白。
“若你真是来砸店的,我也只能先砸了你再去向达兰台可汗交代了。”
严薇的一句话让气氛顿时僵冷刺骨。
乳娘这才从软凳上起身,跪在地上,动作却不疾不徐,端正优雅。“皇贵妃娘娘,这件事是奴婢的疏忽,进店时只顾了来订做衣裳,忘了提醒公主看门口的牌子,我们不是中原人,也不懂这里的规矩,所以酿成误会,还请皇贵妃娘娘原谅。”
严薇瞅着她幽冷一笑,虽然她在赔礼,却压根儿就没有丝毫愧疚之色,真是有趣的乳娘。
“呵呵,原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南蝶公主来此胡闹都是因为你乳娘的疏忽?!乳娘,你这不是撺掇公主来送死么?南蝶,你也应该小心防备一下你身边的人,不然,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南蝶这才怀疑地看向乳娘。她早上去给太后请安,太后推荐这家店的衣裳极是好看,而乳娘听后便陪笑着极力劝她来这里选嫁衣,难道……乳娘早已被太后买通?可太后为何要这样做?
“乳娘,没听到皇贵妃娘娘的责骂吗?还不滚出去?!”
“是,公主。”
严薇也示意护卫和两个店员退下,“南蝶,十一王虽然与你年纪相仿,却也不是吃素的。他知道你倾心陛下,却又被陛下嫌弃,所以,他已经向陛下抗婚推拒一次。若是他知道你在我这里大吵大闹,定然会再次抗婚,有谁会乐意娶一个泼妇呢?十一王虽然排行十一,却是整个皇族内最受陛下宠爱的王爷,他若是也不要你,恐怕没有人再敢要你。到那时,你的达兰台皇叔瞧着你这种嫁不出去又换不来利益的侄女也就只有碍眼添堵的份儿了。”
南蝶气愤难平,既是气她,又是气乳娘和太后,更是气自己,却又无言辩驳严薇。严薇说的句句在理,她也已经看清楚,皇叔只听皇帝的,虽然在伊尔金族皇叔最大,可在这里,皇帝却一言九鼎,无人敢违逆。
“南蝶,我比你年长几岁,经历过的事也是你不曾见识过的,所以,我由衷一言说与你听,希望你自己斟酌。”她坐下来,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桌子对面,示意南蝶坐下来。
南蝶看出她并非恶意,于是坐下来。刚才嚷了一通,她的确也有些渴了,于是端起茶杯。上好的龙井,入口芬芳,让她的怒火消减了不少。
严薇这才继续说道,“其实,你被赐婚也好,被你皇叔利用也罢,你和十一王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是事实。这场婚姻,不管有多少人参与,追根究底,只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因此,嫁衣不重要,婚礼不重要,婚宴也不重要,真正的重要的是要怎样让新郎由衷的喜欢你爱你,给你其他女人艳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