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冽的恩宠与关切都不是严薇想要的,相反的,她避之如洪水猛兽,压根儿也不相信这是恩宠——这是血淋淋的囚禁!
她从蓝羽的记忆中搜寻不到惠笑和惠巧的影子,和这两个长居深宫的宫女谈论恩宠之类的话题无异于对牛弹琴。
她可是看过一大堆后宫剧和言情小说,通过现代心理学来看,长期困居于深宫的女子心理上大都有些缺憾,她们相互算计,相互争夺,亲姐妹也能自相残杀,而最终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爬上龙床。
可笑,和那个做皇帝的人睡一觉就能高枕无忧万事大吉了吗?她们是可怜的井底之蛙,永远都不知道权势与男人的心是最靠不住的筹码。
于是,等到身着鹤服的御医张仲来时,她的神情也冷寂淡漠了许多。惠笑和惠巧也被她遣出帐外。
张仲看出她心有闷气,“羽妃娘娘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躺着要老臣诊治?”
“把脉而已,不必躺着。”
“是。”
张仲给她探过脉,捻着花白的山羊胡子竖起眉头。
严薇见他如此神情,不仅有些紧张,“我女儿怎么样?是不是因为益母草受了伤?不对,我被捆绑了一整天气血凝滞,定然也对女儿不好……你告诉我呀,到底怎么样了?”
张仲宽和笑道,“羽妃娘娘且放心,两位小公主只是因娘娘忧心愤懑,才胎动不安,因是孪生,腹中空隙狭小,姐妹俩难免会冲撞,呵呵……”
“你说什么?两位小公主?”严薇不可置信地猛然站起身,狂喜按住自己的腹部,“你说我肚子里有两个女儿,不是一个?”
“是呀,夜凌子医术高明,难倒不曾对您说起过是孪生?”
难怪她的腹部会比怀有严恩时大这么多,之前她还怀疑自己算错了月份,又因为当初和萧钦昊不清不楚的那晚会真的发生什么……如今总算能放下心来了。
夜凌子的医术自然是应该比张仲还厉害的,她不相信张仲能轻而易举探查出的,夜凌子竟会探查不出。大概……是拓跋晗暗示他不说的吧!
这该死的拓跋晗,若她当初不是有身孕,若她不是因为怀有这对儿双胞胎,他还会千里迢迢去黑汗王朝找她吗?他隐瞒她这么久,可她现在竟然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有个与身体无关的问题想要请教张御医。”她走到营帐门口,从门帘处往外看了看,惠笑和惠巧正在营帐门口聊天,并没有关注帐内的动静,“张御医也是与我和七王爷有些交情的人,上次张御医救治了恩儿之后,我与王爷还未曾报答过,但御医的恩情我和王爷都铭记于心。”
“羽妃娘娘这样说就太见外了。老臣身为医者,不分贫富贵贱身份等级年龄长幼,该救的都会救。”
严薇因他这话不禁失笑,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上次在拓跋晗的练兵场,他可是对拓跋冽唯命是从,他让他救谁,他便救谁,压根儿也没有这样不分贫富贵贱身份等级年龄长幼的原则。
现代人也不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之徒,更何况是在这个尽充斥着勾心斗角阿谀逢迎的万恶世界?!
既然有求于人,严薇也便只是对他这番言辞笑了笑,直接问,“不知张御医是否知道近日战况如何?”
“战况?”张仲怔了一下,这才明白,她是在拐弯抹角地打探拓跋晗的消息。“羽妃娘娘有所不知,近日并无开战。”
“怎么可能?”依照拓跋晗那臭脾气,对待威胁他的人,他不但不会手软,反而会让对方尸骨无存。难道,他是担心她被拓跋冽暗害,才按压着耐心休战?
张仲怕她再打探关于拓跋晗的事,忙起身,“羽妃娘娘若是没有其他吩咐老臣也该去煎药了,陛下有旨,娘娘的胎儿以后老臣会时常看顾的,还请娘娘按时服用安胎药,如此两位小公主才能顺利生产。”
“拓跋冽为何要保住我的女儿?”
“陛下这样做,自然是因为对娘娘恩宠备至。”
“他该杀了我,或者直接拿我去威胁拓跋晗!现在拓跋晗不打,他正好有赢的机会,不是么?”严薇完全被弄糊涂了,拓跋冽到底要做什么?
“这……老臣愚钝,战场上的事老臣看不明白,也想不明白,不过既然陛下对娘娘好,娘娘该感恩,好好调养才对。”张仲说完,逃似的背了药箱走出营帐。
严薇哪会心安地接受拓跋冽对她的“好”?这种“好”就像是盛在碗里却又难查是否有毒的汤,喝下去,怕被毒死,若是不喝,恐怕死的更难看。
这就是伴君如伴虎么?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单纯的做事呢?这要死多少脑细胞?!幸亏她还没有在皇宫大内做皇妃皇后的,若不然,还没有被那些女人的勾心斗角害死,就先被皇族内这些歪歪肠子害得脑子瘫痪了。
她在营帐内来回踱来踱去,却怎么都想不明白,干脆便走出营帐散步,一掀开帐帘,却正迎上萧兰贞那张风韵犹存却苍白冷冽的脸。
萧兰贞扶着宫女的手逼进,严薇只能步步后退,给她让路。
“怎么?如今真的做了哀家的儿媳,却还是不跪下行礼?”
“儿媳?”她是七王妃,本来就是她太后娘娘的儿媳啊。
“冽儿已经昭告天下,封你为二品皇妃,自然是哀家的儿媳,你该叫哀家一声母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