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薇越想越恐慌,脸上全然没了血色。拓跋晗忌惮她和幽冥门,是因为爱她到了极致才怕失去,才怕幽冥门再次到了蓝羽手上,细想来……竟是她过得太安逸,从未担心过这一点,她也从未想过,他拥着自己时,会怕极了失去。
爱,从来都不是永恒的。人,生而有限,就算如夏花般绚烂一世,终归于一抔黄土。
而爱情,从哪里开始,或许还会从哪里消失,谁都没有无法预测未来,她和拓跋晗是因为蓝羽的被害才有了交际,显然不是她想得那般——上天注定。他们坎坷重重,更像是上天开了个玩笑。
一直关注着她动静的白初霁,担心地凑过来,“羽儿,怎么了?他信上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不要叫我羽儿!”之前,她从没有在意过这个名字,现在她却毛骨悚然。“我不是蓝羽!”
白初霁被她突然地呵斥弄得不知所措,“到底怎么了?羽儿,你说出来,我们帮你一起想办法!”
“我不是蓝羽,不要叫我羽儿!我不是你们的师妹,我是严薇!”
她狂躁的怒吼之后,头脑也被怒气和惶恐冲击地一片空白,“对不起……初霁,我不是故意的。”
“羽儿,你就是羽儿呀,就算再否认也是!”白初霁的笑意味深长,他早已把她手上的信看了个清楚明白,“不要因为拓跋晗的一句话就失控,你以前是蓝羽,现在也是,之所以性情与从前不同,不是因为你是严薇,而是因为你曾经被人毒害过。”
“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才能明白。
话语被肩上环过的手臂打断,她被带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中,“初霁说得对,这世上只能有一个蓝羽,你是严薇,也是蓝羽,若他真的爱你,就该爱你的一切。”
楚切霆的声音还是这样温柔,但这次,他却无法再给她安慰。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根本不是蓝羽。如果将来有一日蓝羽出现,他们便不会再这样对她。
思及此,她没有推开楚切霆,又拉过白初霁的手紧紧握住,“此生,遇到你们,是我的荣幸。若有一****不在了,请帮我保护拓跋晗和恩儿。”
慕刃风却依靠在车厢上,仍是擦拭着自己的剑,心里却比白初级和楚切霆明白,他喜欢的女人已非蓝羽,而是拓跋晗所爱的严薇。他太了解真正的蓝羽,她绝不允许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存在,若蓝羽真的出现,他是该杀蓝羽,还是该……杀严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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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抵达了拓跋晗所说的小镇,严薇见到了等候已久的夜凌子,便没有再继续前行。
她能去哪呢?如果等待下一个七月初七,她在哪里等都是一样的,若真的去了幽冥门,她反而担心……
如果蓝羽还存在于这一世,她一定会找去幽冥门!那是她唯一的去处,却是她严薇万万不能去的。
这处宅邸是新买下的,前院后院简单整洁,足够一行人居住。
因镇子四面环山,地气温暖,院子里的四五株樱花树早已开了花,风轻抚而过,花瓣飘零,落了她满身……
楚切霆远远走过来,便被严薇这浸身花雨的一幕慑取了心魂。
她今日着一身淡紫色衣裙,身上绣有淡黄花瓣,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簪花,显得随意却不失典雅。芙蓉面略施粉黛,朱唇不点即红。虽然腹部高高隆起,却仍是没有让她的美逊色分毫。
艳阳,花雨,细风,美人……如诗如画。
直到走近,他才回过神来,“羽儿,拓跋晗又打了胜仗,拓跋冽正准备御驾亲征,还召集了南方两位藩王的三十万大军反击。”
她没有转头看他,静静把玩着手上的花瓣,却不期然地想起七王府的花园,那里的花也该开了吧。那边美人多,花开不怕无人赏。“拓跋晗的伤势可打探到了?”
“应该已经痊愈,他还亲自上阵杀敌。”
“哦。”她淡淡地应了一声,却忍不住自嘲,“他身边有的是军医,我真是瞎担心了。”
楚切霆无声叹了口气,这才说正事,“羽儿,有位不速之客到了镇上来,刚刚打探到,来人行踪诡秘,想必是来找你的。”
“是谁?”不速之客?听他的口气,定是来者不善。
“萧兰贞!”
“她的儿子们争夺天下,又要怪在我头上了?”她虽然活得安逸,却并非没有出过门,“怎么没有听说她的仪仗抵达?”
“她此行只带了十几个护卫,两个宫女,一个太监,两辆马车也很简单,没有扰民。”
“盯着她。”严薇捏住手中的花瓣,花汁染了满手,如去年粘在手上的血,这些可怖的回忆,到了现代也无法忘却吧。
“羽儿,其实,要杀她易如反掌!”
“让她活,让她坐享权贵却无一日安宁,让她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自相残杀,让她看着天下生灵涂炭,让她在自己一手造得孽中愧疚……这比杀了她更好。”
其实,她也想对萧兰贞痛下杀手,可她毕竟是拓跋晗的生母,她实在不想也不能再在两人的裂痕上再添一笔血债。
她想安安静静的养胎,可这位不速之客却不想让她安静,刚刚日落,便咄咄逼人地大驾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