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管他有没有睡好过。“恩儿,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一边玩儿去!乖!”她抓小鸡似地,把小白眼狼从身前提开,转而又厉声呵斥,“拓跋晗,你到底滚不滚?!”
床上躺着的修长身躯动了一下,却是得寸进尺地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连头也一起蒙住,将她的怒火隔绝在外。
她气急挥拳砸在被子上,“你给我起来!”
“母妃,不要对父王这么凶嘛!不要打父王!在路上骑马好冷的,让父王暖和暖和吧!”严恩也爬上软榻,钻进被子里,和拓跋晗搂在一起,“恩儿也冷,一起暖暖!”
她怒极,听着父子俩在鼓鼓的被子里窃笑更是怒火爆燃,一发不可收拾。“风,切霆,初霁,把这小白眼狼和这个死没良心的臭男人一起给我丢出去!”
被子里探出两颗脑袋,愕然看着她。
她背转过去,绝然不理他们的反应。
大的那个满脸阴鹜狂怒,她竟然要别的男人帮忙赶他走?
小的那个欲哭无泪,母妃是真的真的不要他了吗?
严薇绕过屏风,与率先走过来的慕刃风擦肩而过,随即楚切霆和白初霁都绕过屏风。
她坐在暖炉旁,却听得屏风那边传来掌风拳势对撞地打斗声,然后一片细碎的棉絮如雪般飞散飘过屏风,落在她的头上,身上,还有身前的炉火上……
慕刃风、楚切霆和白初霁都是幽冥门中的顶尖高手,他们三人联手对战拓跋晗一个……她又矛盾地开始担心,注意到慕刃风本是擦拭的长剑并没有在他刚刚做过的位置,不禁更是揪心,忙起身要绕过屏风。
整个屏风却忽然飞起来逼面砸向她,她忙往后躲避,却踩到裙裾。
“啊——”眼见着就要向后摔倒在地,她绝望地按着腹部,难道女儿又要不保了吗?
嗖——那是剑刃凌空划破衣襟的声音,随即她眼前一抹飘逸的长发飞过,身体被一条强壮的手臂及时托住,而屏风也被强大的真气挥砍成两半落到了两旁去。
她惊魂未定,眼前却是拓跋晗满含担忧的琥珀色眸子,深邃莹亮,清晰地映出她苍白的脸。
“让你学轻功总是不学,路也走不稳,可有伤到?”
他不禁暗恼自己逼迫地太紧,任由那三个堂主把他丢出车外,也比她摔倒了好。
他紧张地打量着她,见她并没有异样才小心地把她紧拥在怀中松一口气,“谢天谢地,没事就好。”
其他三个男人看到这一幕不禁面面相觑,皆是相互指责,刚才到底是谁打的屏风?竟这样被这个无赖得逞?!
严薇一时间怔愣,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僵硬地任由他抱着,却嗅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
她忙站稳,从他怀中挣开,却注意到他狐皮大氅左边的袖子上一道狭长的口子,血早已经渗出来,而——他刚才正是用这条手臂托住了她的脊背。
很明显,这是被慕刃风那把锋利的剑划伤的。
她没想到的是,他以一敌三,竟然游刃有余,若非这屏风砸过来,恐怕谁也奈何不了他——而且,他也没有必要救她。既然防备,既然介怀她这个幽冥门主,为何还这样不顾一切?
注意到她紧盯着自己的手臂,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受了伤,“无碍,一点皮肉伤。”他转而命令严恩,“恩儿,穿上靴子,我们走。”
缩在软榻最角落里的严恩不情不愿地溜下来,却越是义正词严,“父王还在流血哩,应该治好了再走嘛!刚才好危险,父王就差点死在剑下了,母妃……你不是教导恩儿不能忘恩负义的吗?父王救了你,你连一句谢也不说?”
他严厉打断宝贝儿子的帮腔,“恩儿,别说了。让你母妃好好休息吧,刚才她受惊了。”说话间,他紧盯着严薇低垂地羽睫,见她的泪珠竟簌簌滚下来,他更是慌了手脚,“别哭,也别气了,对胎儿不好。我马上走,再也不烦着你了。”
他忙穿上自己的靴子,又拉过严恩给他穿好靴子,裹上小披风,抱起他跳下马车。
“母妃……母妃不要恩儿了吗?母妃——”
她僵立着一动不动,严恩一声声哭唤追心刺骨,越来越远。
她擦过泪,才注意到脚尖前的洁白地毯上有几滴血,宛若落在雪地的红梅,艳丽刺目。
“羽儿,别难过了,我去追他们回来。”慕刃风终是看不得她难过,更恨自己刚才一时不查竟没有管住自己的剑。
他心知肚明,伤了拓跋晗,她定然会伤心,说不定还会对拓跋晗的欺骗释然,因此刚才他一直很小心。却不知怎么的,在混乱的打斗中,还是误伤了他的手臂。
车外,拓跋茹早已经离开。
而拓跋晗的坐骑黑翼似感觉到主人的难过,只小步往前行着。
严恩缩在他的怀里,忍不住拉过他握住缰绳的手臂瞧,“父王,你的伤还在流血呢!”伤口这么大,血会流尽的,“要用止血药才可以。”
他不知道该怎么替父王承担痛苦,刚才打斗时却看得清楚明白,屏风是被父王击向三个堂主的余力震飞的,那三个人根本不是父王的对手。听到母妃的惊叫,三个堂主虽然都有意停止打斗,却并没有打算放过父王,父王却飞似的冲过去救母妃……因此才没有注意到慕刃风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