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就在这里看着,你尽管动手。”拓跋晗又不放心,命令身旁的护卫,“去把所有的军医都叫来,另外,再去皇宫找两个可靠的御医,就说本王的病又发作了,马上去!”
“遵命!”
“我去擎云阁把夜凌子带来吧。”门口的慕刃风心急如焚。
“用不着你去。”拓跋晗厉声命令门外的护卫,“都是木头吗?去王府把夜凌子带过来。”
发簪尖端纤细,并没有刺进心脏,血洞却极深,经过一番抢救,严薇终于脱险。
她醒来时,正值半夜,烛光朦胧,素纹撑着脸在桌旁打盹。
拓跋晗则趴在床边枕在手臂上,下巴侧脸上有青色的胡渣,双眉也紧皱着,疲惫颓然,似睡得很不踏实。
而床内侧,虎头虎脑地严恩穿着金黄的小肚兜和小短裤蜷缩在她身侧睡得酣畅,两只小手还握住她的手。
心口阵阵的疼,不知道是因为伤,还是因为这样的处境。
她竟然没有死,也没有穿越回现代?为什么上天要对她开这样的玩笑?
她真的厌倦了古代的勾心斗角,自从来到的第一天,便从未消停过。就连她以为本是与她交心的男人,也这样欺瞒……难道她就这样不值得他信任吗?
想起她不顾一切地为他在街上抓了无辜的女孩取血,她便忍不住嘲讽自己愚蠢。其实,就算没有她,他也一样会安然无恙。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连对男人最基本的防备都没有了。
因为躺了太久,手脚有些麻痛,喉咙也干涩,她悄悄从严恩手中抽出手来,给他盖好毯子,挪动着身体绕过拓跋晗下床倒了杯水喝,满屋子都是浓浓的药味儿,让她憋闷。
走出房门,天上那轮美若银盘的满月冲击眼帘,明月千里寄相思么?她忽然好想看看父母慈爱的脸,不知道她的相思满月是否能感觉到。
王府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无人行走的回廊下灯笼依然明亮如新。
曳地睡裙在夜色中悉悉索索的声音融入阵阵虫鸣中,不知不觉,她来到了擎云阁前。
门口四个守卫的杀手笔挺,见她过来,恭谨地无声单膝跪下,都低垂着头,不看她太过清凉的衣裙。
而大病未愈的她面色苍白,长发倾散,白裙曳地,一如刚刚逃出地狱的女鬼,诡艳冷媚。
“这几日谁在打点幽冥门?老门主吗?”
“老门主不曾来过,是霁堂主和霆堂主在打点。”
慕刃风果真已经离开了。
她径自进入门内,上楼,入书房,掌灯,翻看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小册子,每一本上都有一个人名和他们的身价底细,而她便是那个操控着他们生死的人。
她一个个细细翻看,却觉得可笑,她想死死不了,这些人不想死,却偏偏会死于非命。
看时间,她已经昏迷了三天,而有些买主急迫,若三五天幽冥门不给答复,他们便会追杀幽冥门的指定雇佣的杀手,以防泄密。
她提笔在该杀的人名上花了一个圈,却莫名想到拓跋晗让他练字的那晚,他写了一个杀字让她习练,他说想看她本来的样子,他撕碎了她好不容易设计好的套装,他那样疯狂的爱她……
这样的男人该是爱她的,为什么又这样对她?是不是自从她带着夜凌子入府,他就已经开始追查下毒凶手了?他是不是也曾怀疑过她?
“爱妃好勤快,一醒来就忙这些,不要命了么?”是故意躲着不想见他吧。
果然,有些人是不能想的。听到他的声音,她的胸口的伤处隐隐作痛。“咳咳……”眼前递来一杯水,她迟疑了一下,才接过来,慢慢地喝。
他在楚切霆平日坐的位子上坐下,拿过她面前的一本小册子,帮她细细翻看起来,随即,又拿笔蘸墨,该杀的画圈,不该杀的打叉,他看得快,手上动作也快,不一会儿就将她面前的一堆处理干净。
“回去歇着吧,你有身孕,不宜操劳。”
她手上的茶杯落在地上,地毯厚实,茶杯没有碎,只是滚下去很远。她的眼泪在眼眶里停顿了许久,才滑下去,却落在裙摆上,摔得粉碎。身孕?为何这个时候会有身孕?
他知道她喜欢孩子,先前因想回去她的世界才不肯有孕,现在她听到有孕应该高兴才对,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应,她曾满是灵气的眼神空空洞洞,除了惊讶,无惊喜,无悲痛。
如此隔着桌案,他却觉得两人如隔着万水千山。
好吧,他承认,没有她,他真的很难活下去。看不到她的笑,听不到她嚣张地叫他拓跋晗,他亦是生不如死。她如此冷若冰霜,更是让他如身处十八层炼狱。
“薇儿,我承认,在去天和山遇到你之前,我就已经开始追查给下毒的凶手。”
“……”原来,比她想象的更早。
“我也早就知道,夜凌子会解毒,因为这毒就是他一手研制的。”
“……”他早就知道,却不准夜凌子医治。
“所以我顺藤摸瓜,追查了他身边所有杀手三年来的行踪,也包括你的。”
“……”也包括她的行踪?所以他才不必经过滴血验亲便确定严恩是他的亲骨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