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宏眼神复杂地凝视着慕刃风半晌,满心疼惜都汇聚在眼底,却终是化为一记扼腕长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风儿,你实在……实在叫为父失望!也让你死去的父母失望!”
养育了二十多年的义子,如此割舍,心肺剧痛,可他又有什么法子?他不想再多看他一眼,牵着严恩离开柔心居。
慕刃风跪在地上许久,直到腿已经麻痛,才站起身。
他转身出门,却见严薇那抹紫红的冷艳身影立在院子中央,华美的飞凤衔珠的金步摇在鹅蛋脸侧晃动,越衬的肌肤如珍珠般细腻,眼眸如星辉般幽深,长裙飘逸,更如妖似仙。
她命令两个府中护卫进入房内把柔妃杀了,焚尸,掩埋。这女人那天约严恩看皮影戏,分明是动了杀念,留不得。
“风……”她一如从前那样叫他,淡淡的,不冷不热。
“我已经被逐出师门,幽冥门主还有何吩咐?”
“随我去见拓跋晗,我要给他一个交代。”
接触到她眼底的那抹暗含痛苦的恨意,他不由倒抽冷气,“羽儿……”
“你可能会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害得是我的亲骨肉,害得是我的爱人?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
“无论如何,我不会去见拓跋晗。”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拓跋晗的狠绝,他让他生不如死,他恐怕会十倍奉还!他宁肯流落江湖,遭人追杀,也不想再和拓跋晗正面交锋。“羽儿,难道你还不清楚?他之所以让你抓我这个下毒凶手,就是为了让你我反目让你恨我,让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
严薇冷眯眼眸,想起拓跋晗让她抓凶手的那天……是在书房,当时柔妃撞见他们欢爱,摔碎了血碗。不,拓跋晗不会想这么多,心思也不会这样深沉的可怕。
“容不得你不去,这是你欠他的。”她紧盯着他的双眼厉声命令身后的杀手,“押住慕刃风,随本尊去练兵场。”
===
拓跋晗正在与几个将军商议发兵大计,一听护卫通传严薇到,便忙从书房出来。
“薇儿……”他瞥了一眼她身侧狼狈不堪的慕刃风,邪笑嗜血,“本王还以为爱妃舍不得交出凶手呢!”
严薇顿时如遭一记冷水,当初他不是怀疑拓跋冽吗?为什么他的笑却这样不寻常?眼神却又如此冷淡如此平静?
是哪里出了差错?是了,认定拓跋冽下毒的人是她,而他只是因为拓跋冽的掌控而不解毒。
他一直嫌恶夜凌子,一直敌视慕刃风,竟是因为他早就洞悉了一切?他到底是从何时开始追查的?她竟丝毫没有察觉?
他的武功在慕刃风之上,为何非要她费尽周折?难道看着她和慕刃风成为仇敌,他真的这样开心?见他抽出腰间的佩剑便要刺向慕刃风心口,她忙出手死死抓住剑刃。
“薇儿?”
“羽儿?”
两个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剑刃上白皙的玉手被鲜血浸透,啪——啪——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她的泪也滚下来。
“薇儿,你到底在做什么?他害我,害恩儿,足够被千刀万剐的。”
“羽儿,你让开,祸端是我闯的,让他杀了我!”
“一个是我倾心交付的爱人,一个是我引以为傲的靠山,哼哼,我早知道,脚踏两条船收获的只会是凯文那样的惨痛。可我大错特错,原来男人,除了心机深沉的,便是专横愚蠢的,一分一毫都不值得信任!”话音落,她拔下头上那支飞凤衔珠的金步摇刺进胸口。“拓跋晗,下辈子,我们不要再相遇!期望老天怜悯,让我穿越回去……让我穿越……”
拓跋晗的耳边只是她那句“下辈子,我们不要再相遇”,他手上的剑落在地上,严薇的身体也瘫在地上。
“羽儿,羽儿……”慕刃风懊恼羞愧,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托起她,“拓跋晗,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叫军医?”
“让她死!”
他这样爱她,她却说下辈子不再相遇,还说他心机深沉,为了慕刃风这种卑鄙小人寻短,哼哼……这蠢女人,前一刻与他浓情蜜意,这一刻又如此残忍!她该死,她最好死的干干净净!他多的是女人,他就不相信没了她,他会活不成。
早已经有护卫去叫军医,拓跋晗正生着气,军医便已赶到,也来不及把严薇抬进屋,忙查看伤势,又把脉。
慕刃风紧张的问,“她怎么样?还有救吗?”
军医却没有理会他,直接跪在拓跋晗面前说道,“恭喜王爷,王妃已有一个月身孕,这……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再不救,可就是一尸两命。
“你说什么?”这女人临死还要带着他的种?真是够狠毒的!“你再说一遍。”
“恭喜王爷,王妃已有一个月身孕,只是脉相虚弱的厉害,怕是要……”
“治不好她,我杀了你全家!”
军医顿时脸色煞白,战战兢兢,“还好发簪没有刺中要害,还有得救。”
拓跋晗推开慕刃风,抱起严薇进入室内。
一群将军见如此阵仗,都不禁大惊失色,看样子,发兵的事今儿是定不下来了,一个个极有眼色的纷纷告退。
军医已经着手医治,“请王爷回避,微臣要把王妃胸口的发簪拔下来。”